戴笠死亡之謎 一封密電讓蔣介石幾個小時未說話
1946年3月17日,“軍統(tǒng)”頭子戴笠墜機身亡,當時,很多人都認為這不是一起意外的事故。那么誰是謀殺戴笠的幕后主使?關于這個問題一直眾說紛紜。
戴笠是“軍統(tǒng)”的靈魂,也是蔣介石的左膀右臂,但隨著“軍統(tǒng)”尾大不掉的局面的形成,蔣介石也不得不對戴笠小心提防。因此,戴笠即使再能干,也永遠無法擺脫他背后的那個巨大的陰影。
不甘削權(quán),“斗法”老蔣
1946年1月,由于戴笠日益擴大的勢力引起了蔣介石的恐慌,以及戴笠與其他勢力的矛盾,再加上國共兩黨經(jīng)過43天的談判,簽訂了《會談紀要》。這個紀要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就是國民黨迅速結(jié)束訓政,召開政治協(xié)商會議,保證人民享受一切民主國家人民平時應享受的權(quán)利,嚴禁司法和警察以外機關有拘捕、審訊和處罰人民的權(quán)力等。這在蔣介石來說,雖然并沒有要真正遵守執(zhí)行的打算,但為了做些表面文章,出于抑制和打擊戴笠勢力的需要,向戴笠秘密發(fā)出了撤銷軍統(tǒng)局化整為零的指令。
戴笠接到蔣介石的這個指令后,先是驚愕然后是極度的緊張。軍統(tǒng)局不存在了,就等于沒有了他戴笠的立足之地。蔣介石的用心和手段,戴笠是清楚和明白的,只是沒有料到這一切來得這么突然。本來戴笠想忙完了全國的肅奸工作,回家鄉(xiāng)去看看老母親。可他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蔣介石就把他逼到了懸崖絕壁上。不過,戴笠畢竟早已有了心理上的準備,他要搶先拿出一套辦法來對付蔣介石。戴笠借蔣介石化整為零的指示做起了文章:
一是將軍令部第二廳全部掌握起來,把軍統(tǒng)局原先主管的軍事情報、軍事稽查業(yè)務及軍隊中各級諜報參謀方面的力量撥歸進去,形成軍事特工方面的獨立系統(tǒng);
二是將內(nèi)政部警政司全部掌握起來,并將警政司擴編為內(nèi)政部的警察總署,把軍統(tǒng)局原先主管的特工警察力量劃撥過去,形成警察行政業(yè)務與警察特工業(yè)務一把抓;
三是加快組建交通警察總局,交通警察總局的主要力量由忠義救國軍和軍統(tǒng)局的特務團組成,再加上軍委會的別動軍、交通警備司令部所屬的各團、交通巡警總隊和軍統(tǒng)局掌握的部分國民黨稅警部隊,總?cè)藬?shù)約有十萬人;
四是將軍統(tǒng)局主腦部分隸屬于司法行政部之下,成立一個調(diào)查室,把軍統(tǒng)局本部及各外勤機關劃撥過去,形成軍統(tǒng)化整為零后的基本力量。
戴笠的思路不但清晰而且非??b密,按照以上的幾步棋走,撤銷后的軍統(tǒng)力量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比原來還要強大了。
為此,戴笠暗中進行了自上而下的布置,以便在各系統(tǒng)內(nèi)形成忠于他的勢力。也就在這個時候,戴笠走了一步極其危險的棋,他暗示甚至是默許軍統(tǒng)內(nèi)部成立一個叫“警壇社”的秘密組織。該組織成立的目的表面上是為了爭奪全國的警察大權(quán),實際上戴笠是有自己的考慮的。不久,蔣介石便獲悉了這個情況,他沉默了許久,最后說了這樣一句話:“這個戴局長不是昏頭了,就是另有所謀?!?/p>
蔣介石的話分量很重,但沒有人將此話傳給戴笠。
1946年2月,蔣介石下令提升唐縱為內(nèi)政部政務次長,這不但使唐縱的地位第一次高于戴笠,而且為唐縱出任全國警察總署長做了準備。蔣介石還下令成立了一個新的小組,指定宣鐵吾、陳焯、李士珍、黃珍吾、葉秀峰、戴笠、鄭介民、唐縱等八人組成,并由此小組提出撤消軍統(tǒng)局的方案。
蔣介石擬定此份名單,是經(jīng)過仔細琢磨的。
這八人小組中除陳焯是出身北洋政府的老警察外,只有葉秀峰是代表中統(tǒng)局的,其余全是黃埔畢業(yè)的學生。這說明,蔣介石在考慮改組軍統(tǒng)局和其他特工機構(gòu)的過程中,主要還是想依靠黃埔系。此外,戴笠在這新的八人小組里地位和影響已大大降低,戴笠不但失去了過去的主宰地位,而且他以后如何走下去還要看這些人的眼色。應該說戴笠所面臨對手的勢力比過去還要強大得多。
戴笠知道已面臨險境,而為了擺脫這險境他做著最后的努力。
戴笠要軍統(tǒng)局堅決貫徹他提出的“裁弱留強,里外三百”意圖的同時,在內(nèi)部體制上減少指揮層次,下令撤消所有區(qū)一級的組織,恢復在省范圍內(nèi)以省站為最高指揮機關。原來歸屬區(qū)一級指揮的特務人員,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全部轉(zhuǎn)入地下,不再以公開機關和任何名義作掩護。在此基礎上,戴笠迅速清理整頓軍統(tǒng)內(nèi)部的貪污受賄問題,以免被蔣介石和政敵抓住口實。他指示毛人鳳成立一個財產(chǎn)清理委員會,自己也迅速到各地去清理財產(chǎn)。
戴笠在重慶待了沒有幾天,又乘飛機去了青島。
戴笠這幾年通過梅樂斯的牽線搭橋,與美國海軍界有了相當?shù)哪?。在這之前,美國海軍部答應戰(zhàn)后以部分海軍艦艇援助中國政府作為條件,來達到換取支持戴笠出任中國海軍司令的目的。在軍統(tǒng)局即將化整為零的情況下,戴笠認為只要自己能當上海軍司令,那么就可以將軍統(tǒng)所屬的部分特務武裝改編為海軍陸戰(zhàn)隊。
此時,戴笠為了讓蔣介石清楚軍統(tǒng)局在反共上的能力,還加強了反共產(chǎn)黨的活動。
密發(fā)電報,惹禍上身
就在戴笠在反共產(chǎn)黨的問題上另尋辦法時,蔣介石為了能盡快解決軍統(tǒng)局化整為零的事,親自給戴笠打電報,要他立即返回重慶參加八人小組會議。這電報,是由毛人鳳通過軍統(tǒng)局的電臺轉(zhuǎn)發(fā)的。就在這段時間里,先期到達重慶的宣鐵吾、黃珍吾、李士珍已私下商談如何將軍統(tǒng)局徹底搞垮的辦法。毛人鳳得知此事后,即在蔣介石給戴笠電文的背面,注上了“重慶宣、李、黃在搗鬼,謹防端鍋,請親自呈復”等字樣。
此時,戴笠正在北平。
他接到這份電報后是思緒萬千,并且情緒壞到了極點。
戴笠日夜在外巡視,久不肯回重慶,確有借故躲避八人小組會議的目的。他想通過這段時間的努力,為軍統(tǒng)局尋找個好的結(jié)果,甚至想讓蔣介石在撤消軍統(tǒng)局的問題上能回心轉(zhuǎn)意。但戴笠最終是錯了,他所有的努力全白費了?,F(xiàn)在是上有蔣介石緊追不放,下有宣、李、黃的聯(lián)手算計,戴笠覺得被人圍在了鐵籠子里已無計可施。
這天晚上,戴笠在住房的內(nèi)室召見了文強。當他拿出蔣介石的電文和毛人鳳的附注給文強看后,內(nèi)心里的冤屈和不滿一下涌了上來。戴笠對文強說:“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勞累,一心為的是國家和校長,想不到會有人乘機搗鬼,落井下石,想端我的鍋。同室操戈,實在欺人太甚!請為我擬一復電,就說我處理平、津、寧、滬的肅奸案件事關重要,無人可以代理,請寬限半月才能返渝面陳一切。同時要表達對宣鐵吾、李士珍、黃珍吾搗鬼一事的意見,措詞要委婉一些,不要露出與人爭長短的痕跡。復電稿擬好后,先交我看,然后再拍發(fā)?!比缓螅黧疫€特別關照文強:“此事,只許你一人知道,對其他人要保密?!?/p>
據(jù)文強后來的回憶,說戴笠當晚說這些話時眼睛是發(fā)紅的。在戴笠的腦子里,文強始終是個足智多謀的人,可文強擬就這份復電也不輕松。經(jīng)再三字斟句酌,方擬成一稿:
校長鈞鑒:
電諭敬悉。本當遵諭返渝,因平津?qū)帨薨?,尚待親理,本月中旬始能面臨教誨,敬乞示遵。
生云天在外,惟命是從。詎料煮豆燃箕,相煎何急。生效忠鈞座,敢云無一念之私。不得已而晉忠言,冒死陳詞,伏乞明察。
文強將復電稿擬好后,交給戴笠潤色。也許是戴笠極壞的心情并沒有好轉(zhuǎn),或者是他對蔣介石如此地對待他心存反感,他對文強擬的電文看過多遍后仍舊拍給了毛人鳳,讓毛轉(zhuǎn)交給蔣介石。其實,這份電文中的有些用詞極其不當,如“煮豆燃箕,相煎何急”之句,蔣介石看后會怎么想?毛人鳳當時接到此復電后,也以為上面的詞句不妥想讓戴笠刪去。可不知是何原因,這電文還是沒動一字地交到了蔣介石的手上。
臨終“托付”,死因成謎
1946年3月的重慶,仍舊是潮濕和陰冷。
蔣介石接到戴笠的那份電報后,整整有好幾個小時沒有說話。他把電報的內(nèi)容反復地看了多遍,怎么都覺得戴笠是在向他作最后的通牒。那電文里所用詞句,似乎是一把把鋒利而寒光逼人的劍,直指他的致命處。此時,蔣介石更感到在這之前對戴笠的戒備和警惕沒有錯。
如果說,在這之前戴笠與胡宗南和湯恩伯結(jié)盟,以及戴笠秘密組織“警壇社”,已引起蔣介石的高度緊張的話,但這畢竟他還能掌控得了。而此刻,戴笠以視察為名在外多日,并且在多份電報的催促下也遲遲不肯回重慶,這使疑心重重的蔣介石更加擔心戴笠會不顧一切地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特別是蔣介石已斷然拒絕了美國海軍讓戴笠主管中國海軍的提議,這雖然是在很短的時間里作出的決定,但蔣介石相信戴笠很快會通過美國的渠道而得到消息。在這之前,蔣介石在這問題上采取的是模糊政策,因為他要用戴笠這個人,而現(xiàn)在他對美國人的提議從內(nèi)心里反感。話說白了,就是美國人提出給錢和給裝備,蔣介石也不會把海軍的權(quán)力交給有美國背景的戴笠。
就在戴笠在平津的這段日子里,蔣介石對海軍機構(gòu)進行了改組,免去了陳紹寬海軍總司令的職務,宣布成立了海軍署,海軍署署長由已是軍政部部長的陳誠兼任。這對戴笠無疑是個很大的打擊,他就像在田野辛苦勞作的農(nóng)夫,到頭來什么收獲也沒有。所以,戴笠在蔣介石的電報里充滿了情緒也就能理解了。但蔣介石首先想到的不是理解而是威脅,戴笠此人的心計他是十分清楚的,再加上軍統(tǒng)這個組織實在是太龐大了他不能不防。于是,蔣介石召見了宣鐵吾。宣鐵吾是黃埔一期生,與蔣家父子都有著特殊的關系。雖然,這次談話的時間不長而且也沒有詳細的記載,但絕對與戴笠的命運有關。
蔣介石召見宣鐵吾的當天下午,宣鐵吾秘密地離開了重慶。
第二天,蔣介石連續(xù)兩次給戴笠電報,要他速回重慶參加七人會議。
戴笠知道這次無法再以其他理由而拖延,他在離開北平前召開了一個小范圍的軍統(tǒng)會議。會上,戴笠當著大家的面說:“去年領袖叫我當中央委員,我是堅辭不就,因為爭權(quán)奪利不配做個革命者。最近中央開六屆二中全會,從十多天的會議情況看,未出我的預料,對我們軍統(tǒng)局是毀譽參半。有人說要打倒我們,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要打倒也好,要取消也好,這我全都不怕,我只怕我們的同志不進步,官僚腐化。我這個人無政治主張,一切惟秉委員長的旨意。只要埋頭去做,國家才有出路,個人才有前途?!北M管戴笠沒有把想表白的意思說得很露,但在場的人還是能從他的話里感覺到,他已經(jīng)將政治上的進退置之度外,并隨時準備面對可能出現(xiàn)的嚴峻的局面。
也就在這天晚上,戴笠約見了正在北平執(zhí)行軍事調(diào)處任務的鄭介民,他出乎意料地把軍統(tǒng)多年來的家底和重要的工作向鄭介民細致地作了介紹。鄭介民被戴笠的做法搞懵了,而戴笠也不向鄭介民說明這樣做的原由,頓使鄭介民有了種兇險難測之惑。
那么,戴笠是否已預感到了什么呢?
1946年3月17日近中午時分,也就是戴笠離開北平的第三天,他的專機從青島滄口機場起飛了。沒有過多少時間,蔣介石在重慶接到了宣鐵吾的電話,說戴笠的飛機會在途中因缺油而墜毀。
果然,幾個小時后戴笠與他的專機在南京附近墜地而亡。
戴笠是死了,死得非常突然。
戴笠死了,蔣介石終于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戴笠確是位特工奇才,對這蔣介石是早就心里有數(shù)的,否則他當時不會力排眾議,把復興社特務處處長的位置交給戴笠。而戴笠自從在南京中山陵受命后,的確干得十分出色。蔣介石在打天下和坐天下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戴笠都是起了關鍵性作用的。蔣介石用人有個非常重要的標準,即既要是人才又要是奴才,兩者缺一他是不用的。戴笠可以說是個典型的這樣的人物,他的奴性超過了所有國民黨的官僚和新貴,他的才干則比任何一個國民黨的官僚或新貴都不遜色。戴笠不但辦事干凈利索,思考周全,盡量避免給蔣介石帶來政治上的麻煩,而且能處處秉承蔣介石的意旨,體念蔣介石的苦心,使兩人的協(xié)調(diào)到了相當默契地步。
但是,戴笠所領導的軍統(tǒng)局不同于國民黨的任何一個政治派別,它以秘密活動作為自己的主要生存方式。特別是經(jīng)過抗戰(zhàn),由于戴笠的才智和努力使軍統(tǒng)組織的神經(jīng)延伸到了國民黨的每一個角落。雖然,這種無形的力量看不見摸不著,卻是大到無邊無際,小到無孔不入。戴笠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到后來恐怕連蔣介石也說不清和道不明了。
盡管,后期戴笠與蔣介石的矛盾越演越烈,但蔣介石因為沒有弄清戴笠的真實實力而遲遲拿不定主意。也正因為蔣介石猜忌和戒備的心緒越來越重,使得十多年來戴笠和蔣介石之間形成的那種依賴和信任蕩然無存了,隨后出現(xiàn)在蔣介石面前的戴笠無疑成了威脅。當蔣介石感到這種威脅他已無法掌控后,那么戴笠當然不能再存在下去了。
命運已經(jīng)決定了戴笠,在這個時候必須踏上死亡之路。
當時,美聯(lián)社發(fā)布的新聞中說:“……中國秘密警察頭子,戰(zhàn)時中美合作組織首領,傳奇性的戴笠將軍死了。他的死,似乎完全與他活著時候一樣神秘……”
戴笠死后,國民黨隆重舉行的祭奠活動,極一時之盛。(《新聞午報》)
延伸閱讀:一山不容二虎:蔣介石與戴笠的恩怨情仇
一山不容二虎:蔣介石與戴笠的恩怨情仇
1942年,蔣介石發(fā)現(xiàn)戴笠勢力大為膨脹,這是他參加軍統(tǒng)局成立10周年紀念大會時感覺到的。
戴笠本意是通過大會展示軍統(tǒng)實力,蔣介石雖然很滿意,但是蔣介石同時也感覺到,戴笠的軍統(tǒng)組織發(fā)展得太快,勢力也越來越大。
軍統(tǒng)遠遠超過中統(tǒng),軍統(tǒng)的力量已由原來的純粹特工組織滲透進軍事、黨務、政治、行政、經(jīng)濟文化、教育、警察、交通、財政、稅務、外交、郵檢、水路航運等各個要害部門,在國際上也很有影響。軍統(tǒng)不僅有自己的武裝部隊、交通警察部隊,還能調(diào)動稅警、緝私部隊,由軍統(tǒng)掌握的武裝有幾十萬人,而且大都是美械裝備。軍統(tǒng)組織嚴密,號令迅捷嚴明,其調(diào)動靈活迅速,火力裝備之強,已超過他手下的任何一支正規(guī)軍隊。戴笠在國民黨中上下左右關系無所不至,還要問鼎海軍,連蔣介石的警衛(wèi)部隊也由戴笠控制。這已引起了蔣介石的戒備和警惕。
蔣介石是一個猜忌心極重的人,他用人的歷來作風是,防止部下和他的系統(tǒng)形成尾大不掉之勢。他一生最重視特工和軍事,也最怕這些部門的人權(quán)重震主。
對特務工作,蔣介石一生中控制最嚴。其次是軍事和財政,但后者他還能輪流交給別人掌管。但對于特工,他從來不交給別人,從不讓給別人過問,只能自己去掌握。由此可見他對特工的控制。
蔣介石對特工重視,視為生命,所以也想出不少辦法控制,以免出問題。
一是灌輸忠誠思想。他后來極力學習德、意特工組織的經(jīng)驗,加強法西斯教育,使特務們對他產(chǎn)生崇拜心理,極盡忠誠。1933年,蔣介石派復興社軍統(tǒng)頭目都梯、唐縱任駐德大使館武官、副武官,一再交待要學習希特勒的組織方法。言外之意,就是讓特務們學習仿效德國特務如何效忠希特勒,用法西斯精神駕馭特務。但德國特務組織頭目如希姆萊等位高權(quán)大,蔣介石又想出辦法,那就是對特工頭目可以給權(quán),但決不給高位,這就可以防止他們在政治上崛起,威脅自己。
而且,特工的一切重要事情、任命都要由蔣介石親自決定,以防止擅權(quán)坐大。以戴笠而論,干了10年軍統(tǒng)頭目,論職不過副局長,論街不過少將,而且始終是內(nèi)部任命,直到1945年3月8日才由國民政府正式公布,可見蔣介石的工于心計。
戴笠一開始就被蔣介石牢牢控制住。十余年來,蔣介石也明白,他與戴笠的合作還是很默契的,作為戴笠靠蔣發(fā)家,報蔣知遇之恩,是絕對擁蔣、忠實于蔣的。蔣介石也很欣賞他的政治頭腦、才干和善于揣摩自己心理的長處。所以,戴笠住院期間,蔣介石委派來美齡去看望,表明蔣介石對戴的器重和關心。在戴笠看來,這是“曠世恩典”,在國民黨內(nèi)部是沒有幾個人能享受到的待遇。
另外,戴笠也明白,以他自己的資歷、水平、能力絕對斗不過蔣介石,一是沒有這樣的勝望,二也跳不出蔣的手心。戴笠曾經(jīng)看過多少與蔣介石抗衡的英雄豪杰們,還不是一個個敗在蔣的手下?既便軍閥們集體聯(lián)合起來,也還是被蔣-一擊破。所以,戴笠早就看透了,他惟一的出路只能必須得到蔣的信任,否則沒有任何出路。戴笠多年來對蔣介石的思想、行動、心理、好惡、性格等無不研究透徹,揣摩迎合,所以一直得到蔣的欣賞;也在所有的特務組織中,最得蔣介石的信任。
戴對蔣的忠誠也是無可挑剔的,“西安事變”后冒死進入西安就是一個證明,這連蔣介石也不否認。
戴笠確實有野心,他自認為有“治國平天下”的本事。他曾與胡宗南計劃,將來接蔣介石的班。但在蔣介石活著的時候,他并不敢推翻老蔣。他還要依靠蔣去發(fā)展勢力。
但蔣介石并不是等閑之輩。他決不肯讓一只猛虎睡于臥榻之側(cè)。
當蔣介石逐漸懷疑戴笠有功高權(quán)重震主之威時,便逐漸有意識的采取措施加以抑制。他首先任命唐縱為軍統(tǒng)局幫辦,加以牽制。同時還借口抗戰(zhàn)勝利,撤去戴笠的兼職,如緝私署長等職,防止他繼續(xù)滲透。在軍統(tǒng)與中統(tǒng)其它派系的斗爭中也稍稍抑制一下軍統(tǒng),如槍斃活埋中統(tǒng)人員的戴笠親信趙理君等。
戴笠從蔣介石對他的態(tài)度中,漸漸感覺到蔣介石對他有所戒備的猜忌,不由得產(chǎn)生“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感慨。從此時起,戴笠便開始“讀史”,以求醒悟。每有余暇便讓秘書、他的小學同學周念行為他閱讀講解仁十四史》、《資治通鑒》等歷史典籍。周念行曾畢業(yè)于日本明治大學政治系,對中國史學有一定了解,周念行在講史過程,每講到歷代暴君殺戮功臣,便會引起戴笠的嘆息。尤其講到武則天時代有名的酷吏。特務首腦周興、來俊臣為武則天忠誠效力、殺戮異己,終因知道武氏太多的隱私而被武氏所殺的這一段歷史時,戴笠更有毛骨驚然之感。以古鑒今,他更加惶恐和懼怕。他感嘆到:“我將來不死在共產(chǎn)黨手里,也早晚會死在委員長手里”??梢姶黧乙衙靼卓闯鍪Y介石對他的猜忌。
當然, 蔣介石現(xiàn)在還并不想除掉戴笠,他只是有所猜忌和戒備,只是先從抑制下手。戴笠也看透了蔣的心理,也開始防患于未然。對蔣介石更加忠心耿耿,極力與宋美齡、宋子文進一步密切關系;與胡宗南、顧祝同等實力派將領盟誓以為后盾,同時挾洋人以自重,向海軍發(fā)展,免得被蔣介石借口只是個特務而被鏟除。
拉攏蔣介石周圍各色人等包括唐縱的關系,使他們?yōu)樽约赫f好話,繼續(xù)鞏固軍統(tǒng)局內(nèi)部,培養(yǎng)毛人鳳,以為退路。戴笠也開始整肅內(nèi)部,不給蔣介石以任何口實。
蔣介石因在抗戰(zhàn)時期,有用戴笠之處,故一直沒有大動作。
作為蔣介石來說,他是靠特務起家的,何曾想到要“取消”?他決不會放棄特務統(tǒng)治這一寶貝。從內(nèi)心來說,簽訂紀要只是虛偽應付,他還是從骨子里要打內(nèi)戰(zhàn),消滅共產(chǎn)黨。和談只不過是緩兵之計。但是,他要做表面文章,不得不應付共產(chǎn)黨和其它民主黨派,同時他覺得正好趕上時機有了借口,就是可以抑制一下戴笠和他的軍統(tǒng),使其不能再繼續(xù)膨脹發(fā)展。
蔣介石隨即向戴笠秘密發(fā)出指示,要求他撤銷軍統(tǒng)局,化整為零,以減少中共及民主黨派攻擊的口實。
蔣介石的這個指示很高明:
一、撤銷軍統(tǒng),使他有履行“雙十協(xié)定”的信譽,應付了輿論。
二、抑制了戴笠,使軍統(tǒng)再也不能構(gòu)成對自己的潛在威協(xié)。
三、化整為零,并不是取消,等于加強,將來可以東山再起。
四、打著履行“雙十協(xié)定”的旗號,戴笠無話可說。
五、將戴笠捏在手里,將來撤銷軍統(tǒng)局對戴笠用與不用,都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蔣介石的這一步棋確實非常高明。
但戴笠看到蔣介石的命令,心情卻極為恐慌。戴笠心里很清楚,他不可能抗拒蔣介石的命令,蔣介石終于要開始動手了。
戴笠也明白,如果真的化整為零,他就再也沒有什么本錢了。戴笠考慮,先將軍令部二廳、內(nèi)政部警政司掌握起來,將軍統(tǒng)控制的軍事情報、稽查和國民黨軍隊各級諜報參謀人員劃歸進二廳,將特工警察劃歸進警政司。另外加快成立交警總局,將軍統(tǒng)掌握的忠義救國軍、軍統(tǒng)特務團、軍委會別動軍、交警總隊。交通警備司令部所屬各團及稅警部隊,加上接受投降的汪偽稅警團和漢奸部隊共7個多師,全部編成18個交警總隊(相當于陸軍加強團)和4個教導總隊,全部美式裝備,機械化程度也很高。戴笠極重視這些軍統(tǒng)掌握的武裝部隊,認為是最重要的本錢。1946年3月1日,交警總局正式成立。另外,戴笠計劃將軍統(tǒng)局本部及外勤機關劃撥到司法行政部之下成立調(diào)查室。
但是,盡管化整為零保住了大部分實力,但軍統(tǒng)局一旦撤消,盡被分割,自己將無處可去。關健還是要奪得海軍司令的職位,這只能依靠美國人。
蔣介石明白戴笠與美國人的關系的能量,所以還覺得戴笠尚有作用。于是戴笠以視察為名飛赴青島, 與美海軍第七艦隊司令柯克上將加緊聯(lián)系,并達成他為戴笠活動的許諾。隨后,戴又飛赴天津,受柯克要求,策劃美海軍陸戰(zhàn)隊于渤海灣登陸事宜。戴笠立即與美駐津司令、海軍陸戰(zhàn)第三師師長拉上關系,并設立機構(gòu)居間聯(lián)系。
這使得蔣介石有些猶豫,因為蔣極重視美國在華軍事部隊。蔣要打內(nèi)戰(zhàn),一再請求美國部隊登陸替國民黨軍搶占戰(zhàn)略要道與鐵路交通線。至1946年,美軍在天津登陸就近五萬人。蔣介石明白戴笠與美國人的關系的能量,所以還覺得戴笠尚有作用。
戴笠也抓緊時間,加緊在國防部二廳、全國警察總署、交通警察總局等公開部門合法安置軍統(tǒng)特務。僅軍統(tǒng)舉辦的全國各特警班畢業(yè)生就達15萬人,這都讓戴笠絞盡腦汁。所以,戴笠一直在南京、上海、北平、天津、青島等地來回奔走,研討對策。
戴笠還認為,只有寄希望于反共,軍統(tǒng)才有出路。他也認為軍統(tǒng)的牌子由于反共太臭名昭著,但決不會真正取消特務組織,只不過是否由他來繼續(xù)執(zhí)掌。
1946年1月10日至31日,在重慶召開中國政治協(xié)商會議(簡稱舊政協(xié))時,各黨派再次提出取消特務機關的口號。
正在籌備的國民參政會四屆二次會議,受國共和談、政治協(xié)商會議影響,也準備提出取消特務機關、切實保障人民權(quán)利的議案。
戴笠的對立面和政敵陳果夫、陳立夫、陳誠、李士珍等黨。政、軍、警大員,也趁機興風作浪,妄圖擠垮軍統(tǒng),致戴笠于死地。
1946年3月,國民黨召開六屆全會,大會開了近20天,國民黨的權(quán)力機構(gòu)代表、270名“中央執(zhí)行、監(jiān)察委員”,正在激烈辯論國民黨從抗戰(zhàn)轉(zhuǎn)入戰(zhàn)后的有關方針政策問題。會議期間,忽然有人喊出“打倒特務”的口號,并質(zhì)問為什么《雙十協(xié)定》、國民參政會、政協(xié)會議關于取消特務機關的三大決議沒有得到貫徹實施?這一口號的質(zhì)問得到大多數(shù)人出于不同目的贊成,這在國民黨歷屆中央全會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其實,這是很多人對蔣介石特務統(tǒng)治的不滿。因為這270名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和監(jiān)察委員,幾乎沒有一個人不厭惡、恐懼、仇恨戴笠和他的軍統(tǒng)局,有的如孔祥熙、陳誠等軍政大員,盡管擁護蔣介石,但卻極端仇視軍統(tǒng)。至于其它與戴笠有刻骨仇恨的陳氏兄弟等,必欲除之而后快。而一些稍有正義感的國民黨人士,更以軍統(tǒng)特務為不恥。所以,幾乎全體中執(zhí)、監(jiān)委們,此時分外團結(jié),一致倒戴,其陣線之統(tǒng)一,前所未有。
更耐人尋味的是,特務統(tǒng)治的始作誦集大成和保護者蔣介石居然并不反對,甚至也持贊成態(tài)度。
其實,這不奇怪。早在抗戰(zhàn)結(jié)束前,戴笠負責肅奸接收,想趁機擴大實力,安插軍統(tǒng)人員搶占要害部門如各地警察局長位置,就受到蔣介石的抵制。針對他擴張權(quán)力的勢頭,蔣成立了一個5人小組,秘密活動,對戴笠進行監(jiān)視,并研究抑制的策略。
5人小組由蔣介石領導,加上錢大鈞、胡宗南、唐縱、宣鐵吾共5人組成。宣鐵吾是戴笠的死對頭,新任上海市警察局長;唐縱早就負責監(jiān)視戴的使命。錢大鈞是蔣的親信,胡宗南雖與戴為密友,但蔣正為了分化戴與胡,才讓胡宗南參加,以示信任,讓胡匯報戴的行動。胡衡量他與戴與蔣之關系利害,自然會投蔣取信。
5人小組的成立,是蔣介石自以為可以控制和削弱戴笠,并對他全面監(jiān)視,準備徹底解決對自己的威脅
在六屆二中全會期間,蔣介石正好順應形勢,準備干脆“一鍋端”。在會議中,馬上親自下手令,在原來監(jiān)視戴笠的5人小組之外,又成立了一個8人小組,成員皆為特工、諜參、警界等機構(gòu)的實力派人物。蔣介石交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徹底拿出對付戴笠和他所控制的軍統(tǒng)的方案。8人小組雖然表面上有戴笠之名,但小組的另外7個人卻排斥了戴笠,另外秘密提前搞成了一個“一鍋端”的方案,準備在正式會議上發(fā)難。
蔣介石同意了這個方案,并親自數(shù)次電諭在平、津一帶滯留的戴笠趕回重慶,參加準備向他發(fā)難的8人小組會議。
而且,這幾次會議傳來的呼聲,形成了巨大的輿論力量,使戴笠寢食不安。戴笠權(quán)力很大,但卻沒有資格參加這些會議,他不是中央委員,也不是政府官員,但是那種氣勢戴笠還是感到了。
1946年2月,蔣提升唐縱為內(nèi)政部政務次長,為唐出任警察總署署長作了準備。唐縱不僅從職務上超過戴笠,而蔣介石的真目的是想把由軍統(tǒng)控制的警察權(quán)分而治之。
蔣介石指定的對付戴笠的8人小組就有唐縱,其他人分別是宣鐵吾、陳悼、李士珍、黃珍吾、葉秀峰、鄭介民和戴笠。
這8人中宣鐵吾、陳悼、黃珍吾分別是上海、北平市警察局長和首都警察廳長,李士珍是中央警官學校教育長,這四人代表了蔣介石的意圖,就是特工警察化。宣。李等人均與戴笠有矛盾。葉秀峰是中統(tǒng)局長,中統(tǒng)一向與軍統(tǒng)勢如水火。鄭介民、唐縱雖然屬于軍統(tǒng),但是被蔣介石籠絡,兩人早已不甘屈居戴笠之下,各自去向軍政界發(fā)展。
戴笠明白,與蔣對著干不是上策,開始考慮“以進為退”,始有出國避風的打算。
1946年3月初,蔣介石再次給戴笠發(fā)電報,命令他立即回渝參加8人小組會議。這期間,宣、黃、李等人已開始策劃如何把軍統(tǒng)徹底搞垮。毛人風等已獲得這些人的搗鬼計劃,在蔣介石通過軍統(tǒng)發(fā)給戴笠的電諭紙背面注上“重慶宣(鐵吾)、李(土珍)、黃(珍吾)在搗鬼,謹防端鍋,請親自呈復”的警告。
戴笠見到蔣的電諭和毛人鳳的警告后,十分氣憤。但戴也明白,宣、李、黃三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蔣在利用他們整掉自己。戴笠遂回復了一封有憤激之詞的電報,但毛人風以為用詞不妥,壓下未回復,來電請示修改。但戴尚未收到,已經(jīng)飛機失事了。
戴笠明白,與蔣對著干不是上策,開始考慮“以進為退”,始有出國避風的打算。
就在蔣、戴之間斗法的關鍵時刻,一場事故使戴笠突然死亡,蔣、戴之間的矛盾自然化解,云消霧散了。
戴笠的死使蔣介石省去了很多麻煩。戴笠的死實則是一個很偶然的事件。當時他在北平正在處理有關肅奸事宜。這時,蔣介石已知悉美國人建議、支持戴笠出任海軍司令,但蔣介石沒有答應,對海軍進行改組,撤換海軍領導人,任命陳誠兼海軍署長。戴笠仍不死心,邀請柯克到北平,作最后努力。
偶然中,戴笠在提審日本間諜、漢奸金壁輝時,知悉軍統(tǒng)布置處負責人馬漢三曾叛變投日,還從金壁輝處搜去了一柄乾隆龍泉寶劍。當時這把劍是孫殿英贈給戴笠轉(zhuǎn)交蔣介石的,戴當時交馬漢三保管。馬漢三叛變時,劍又為日本特務田中所得,田中將此劍又交金壁輝保管。
馬漢三叛變后,因獻劍免去一死,被釋放。以后僥幸過關,仍在軍統(tǒng)工作,爬到軍統(tǒng)局布置處處長、北平民政局局長的高位。馬漢三知道以戴笠的精明,早晚會東窗事發(fā),所以一直預謀逃亡國外。
戴笠在發(fā)現(xiàn)馬漢三匿劍、投敵之事后,又發(fā)現(xiàn)他還有貪污的劣跡,非常氣憤。但戴當時焦頭爛額,要應付蔣介石的“端鍋”方案,又要赴青島再次與柯克會晤,還要趕往上海與胡蝶辦理結(jié)婚事宜,最后還要回重慶匯報肅奸情況,參加8人小組會議,實在無暇分身。因而戴笠決定,先施緩兵之機,待機再處理馬漢三的問題。
戴笠采取了一些措施,穩(wěn)住馬漢三,先索回了寶劍,又散風要重用馬漢三。但馬漢三已看出戴笠在放煙幕彈,馬漢三明白戴笠早晚要收拾他。按軍統(tǒng)紀律,他自己的下場必死無疑。無奈之際,他與親信劉玉珠密商,認為只有殺死戴笠,才可平安無事。他知道戴笠將去青島、上海等地,于是立即派劉玉珠去青島,密施暗殺戴笠計劃--在戴笠的飛機上安放定時炸彈。
戴笠在離開北平前,已經(jīng)充分預料“一鍋端”方案給他將帶來嚴重后果。所以在1946年3月10日于北平懷仁堂主持軍統(tǒng)北平辦事處記念周,在講話時說了一番深有含意的話:“去年領袖叫我當中央委員,我堅辭不就,因為爭權(quán)奪利,不配做一個革命者……最近中央開六屆二中全會,十幾天來所表現(xiàn)的情況,未出我預料之外。對調(diào)查統(tǒng)計局的問題,看來是毀譽參半的。有人叫要打倒我們,我不知道什么叫打倒,什么叫取消,我只怕我們的同志不進步,官僚腐化。如果這樣,人家不打,自己也會倒的。作為我時刻所想的,是如何對得起先烈,如何保持光榮歷史,決沒有想到別人如何打倒我。我個人無政治主張,一切唯秉承委員長的旨意,埋頭去做,國家才有出路,個人才有前途?!?/p>
從戴笠的這番話可以看出,他已做好應付“端鍋”的準備,并也做好引退的準備。
3月12日,戴笠約見鄭介民(當時在北平執(zhí)行軍調(diào)處負責),把軍統(tǒng)家底和善后工作作了交待。
3月13日,戴笠赴天津處理軍統(tǒng)特務貪污等案件。同時處理國民黨第九十四軍軍長納妾案件。
3月15日,戴笠返回北平,赴醫(yī)院秘密看望杜聿明,商談有關軍統(tǒng)在東北地區(qū)工作配合問題。
3月16日,戴笠又赴天津,又于當日到達青島。
3月17日,戴笠決定11時起飛,赴上海與柯克會面。
此時劉玉珠已到達青島,以軍統(tǒng)局華北督導員身份,借口登機檢查“安全”,預放一顆高爆力定時炸彈。
戴笠之死在國民黨內(nèi)部引起一片混亂,有人歡喜有人愁。
上午11時45分, 戴笠登機起飛。起飛不久,即遇大霧,上海龍華機場也下大雨,不能降落。戴笠決定直飛南京。
下午1時零6分,飛機到達南京上空。1時13分,炸彈爆炸,飛機墜落于南京江寧板橋鎮(zhèn)戴山。
機上人員戴笠以下13人全部遇難。
3月18日,蔣介石獲悉戴笠失蹤,非??謶峙c緊張,馬上令各有關單位尋找。
3月19日清晨,戴笠失事被證實。軍統(tǒng)人員為戴笠等收尸。
3月21日,軍統(tǒng)局總務處長沈醉專程去戴山勘查,找到了那把古劍,為以后查清戴笠之死找到了線索。
同時,各報刊載戴笠遇難消息,以飛機失事定調(diào)。
戴笠之死在國民黨內(nèi)部引起一片混亂,有人歡喜有人愁。
蔣介石剛開始如釋重負,因為他再不必費盡心思抑制其人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蔣介石又逐漸產(chǎn)生了痛惜內(nèi)疚和若有所失的感情。
蔣介石不得不承認戴笠是個特工奇才,蔣介石的江山穩(wěn)固,戴笠是立下汗馬功勞的。而且戴笠非常符合蔣介石的用人標準--人才加奴才。他的才干在蔣的心中比任何一個國民黨內(nèi)的官僚都不遜色。而且他能了解、揣摩、執(zhí)行蔣介石的任何企圖,防患于未然。他已成為與蔣默契之極的心腹,軍統(tǒng)也成為蔣介石須臾不能離開的工具。
戴笠一死,軍統(tǒng)的接班人鄭介民、唐縱、毛人鳳都不能與戴笠相比,工作處處被動,不僅不能開拓發(fā)展,穩(wěn)固蔣的統(tǒng)治,反而連維持現(xiàn)狀都頗困難。戴笠死后共產(chǎn)黨地下組織的發(fā)展,各大中城市頻繁的學潮,民主黨派的活動,都使蔣十分惱火。他認為,這是軍統(tǒng)接班人不具備戴笠那樣的政治頭腦和政治手腕所致。因而每逢遇到棘手的麻煩時,蔣介石總想起戴笠,想起他處理事情干凈利落、思考周全不給蔣帶來政治后果、處處秉承旨意、時時體念自己苦心、雙方默契協(xié)調(diào)幾乎天衣無縫的種種長處。愈到后來,蔣介石愈感到戴笠的才干無人可以取代,蔣因而不時后悔把戴逼得太急,那時蔣介石還不知馬漢三謀害內(nèi)幕,總以為自己逼戴前來開會,才使他在惡劣氣候中喪身的。
蔣介石的后悔心清轉(zhuǎn)為了他對戴笠的悼念活動的態(tài)度上。
戴笠的悼念活動,在國民黨的歷史上幾乎是空前的。其規(guī)模、聲勢,大的嚇人。
1946年4月1日,軍統(tǒng)在重慶隆重舉行了追悼會。蔣介石親自到會主祭,并在講話中流下眼淚。在祭禮完成后。蔣介石開慰問軍統(tǒng)烈士家屬,大概是想起戴笠又再次含淚以泣。蔣介石很少流眼淚,這很可以反映他的心情。
隨后,蔣介石下令在全國范圍內(nèi)為戴笠舉行公祭。
從4月中旬到6月上旬,全國各省的各大城市紛紛舉行公祭。北平、濟南、貴州、重慶、成都、昆明、南昌、上海、合肥、無錫。蘭州、廣州、福州、廈門、長沙、桂林、西安、鄭州、沈陽紛紛舉行了數(shù)千人乃至5萬人的悼念祭禮。各地主祭人均為國民黨軍政要員,如北平是軍委會委員長北平行營主任、一級上將李宗仁,山東是省府主席何思源,貴州是省府主席楊森,四川分別由衛(wèi)戍總司令王縊緒(上將)和軍委員會委員長成都行營主任兼四川省府主席張群在兩地主祭。江西是省府主席第七綏靖區(qū)司令王陵基(上將),安徽是省主席兼第十戰(zhàn)區(qū)司令李品仙(上將),江蘇是國民黨第三方面軍總司令湯恩伯(上將)…
1948年,馬漢三、劉玉珠等謀殺戴笠內(nèi)幕被發(fā)現(xiàn),蔣介石怕公布有損于軍統(tǒng)和國民黨聲譽,便只以貪污罪等將馬、劉等三人處決。因為蔣介石有旨意,所以這些要員心中明白蔣介石是有意把戴笠的追悼活動辦得隆重些。
6月11日,國民政府發(fā)布命令,追任戴笠為陸軍中將。
第二天,蔣介石親率數(shù)百名軍政大員為戴笠送葬。
陪同蔣出席葬禮的有宋子文、陳誠、白崇禧、陳立夫、邵力子等。蔣介石親送了題為“碧血千秋”的花圈,還親筆寫下了“雄才冠群英,山河澄清仗汝跡;奇禍從天降,風云變幻痛子心”,這很可窺見蔣介石失去戴笠的痛悔心情。
蔣介石著特級上將制服,親至南京中山路357號軍統(tǒng)辦事處戴笠靈堂吊唁,又親自護送戴笠靈樞至鐘山靈谷守志公殿。送葬隊伍除數(shù)百名軍政要員外,還有數(shù)萬人參加葬禮。送葬隊伍一律素衣白馬。蔣介石在葬禮上親自致讀長篇祭文,哀嘆:“唯君之死不可補償”。在朗讀祭文時,蔣介石又一次流下眼淚。
兩個月后,內(nèi)戰(zhàn)開始爆發(fā)。蔣介石卻專門抽出時間,與宋美齡專程到靈谷寺憑吊戴笠,據(jù)說蔣介石一直面對戴笠遺像長時間凝視,也一直沒有說一句話。
蔣介石在戴笠死后,曾有一次對人慨嘆:戴笠“生為國家,死也為國家”。因為蔣介石在他的政治生命中每每依靠戴笠化險為夷,每當風云變幻之際,戴笠也會以自己的政治敏感,為蔣提供情報,出謀劃策。蔣介石在戴笠死后,愈發(fā)感到了失去戴笠的重要性。因此蔣介石每每歉疚,也每每懷念戴笠。
憑吊之后,蔣介石決定親自為戴笠選擇風水絕佳的安葬地。毛人鳳。沈醉等陪同蔣介石走向靈谷寺后山選址。但因宋美齡穿高跟鞋不適崎嶇山路,蔣介石表示以后再來。
半個月之后,蔣介石在毛、沈陪同下,再到靈谷寺后山選址,走來走去,直到滿頭大汗。
1947年3月17日,戴笠靈樞正式安葬。蔣介石派陳布雷為代表致祭。戴笠棺木人穴后,毛人風與沈醉商定,怕人破壞,用水泥炭渣攪拌灌注,將整個墓穴與棺木凝結(jié)為一體。
1949年,毛人鳳覺得戴笠生前與共產(chǎn)黨作對,罪惡太重,怕解放后掘尸毀墓,便計劃遷葬到臺灣。但因水泥灌注大結(jié)實,無法可想,只好放棄。其實,戴笠墓穴在解放后并未遭破壞,一直完好,沈醉在解放后被關押11年以后特赦出獄,曾數(shù)次去探視,至今無損。
戴笠的老母一直不知道戴笠已死,由毛人鳳一直模仿戴笠口氣逢年過節(jié)發(fā)電報祝賀,以造成戴笠留在人間的假像。戴母在五十年代初期死于大陸,她一直以為戴笠無恙。戴笠之子戴藏宜因與戴笠之弟戴春榜殺害中共地下黨員華春榮等罪行,解放后被政府鎮(zhèn)壓。戴笠兒媳鄭錫英及三個孫子、一個孫女,回衢州娘家,不久隱居上海。孫女在回衢州之前送人。
1953年初,一直不能忘懷于戴笠的蔣介石,在臺灣站穩(wěn)腳跟后,開始尋找戴笠遺屬,命令毛人鳳不惜代價將戴笠遺屬和后裔從大陸接到臺灣。
毛人鳳奉蔣的指示,派保密局特工從臺灣潛至上海,與潛伏在上海市公安局的特務接上關系,找到了鄭錫英一家,并為四人辦好了去香港的出境證。1954年初,因前來接應的特工必須帶領她們出境赴臺,鄭錫英只好將次子送給別人,讓特工頂替次子之名,帶她和另外二個兒子。同至香港,再至臺灣定居。
蔣、戴之間的恩怨至此結(jié)束。
1948年,馬漢三、劉玉珠等謀殺戴笠內(nèi)幕被發(fā)現(xiàn),蔣介石怕公布有損于軍統(tǒng)和國民黨聲譽,便只以貪污罪等將馬、劉等三人處決。(華聲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