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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反對變法得罪皇帝 回家睡覺挽救一命

2017-03-06 14:51:35  來源:360常識網(wǎng)   熱度:
導(dǎo)語:一個人的胸懷,在兩種境遇下可以一覽無遺,一是極樂時,二是極悲處。極樂時得意到忘形,那是小人,極悲處沉淪到厭世,那是俗輩。蘇東坡大才

一個人的胸懷,在兩種境遇下可以一覽無遺,一是極樂時,二是極悲處。極樂時得意到忘形,那是小人,極悲處沉淪到厭世,那是俗輩。蘇東坡大才槃槃,然而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尤其遭遇“烏臺詩案”,深陷“文字獄”,幾次瀕臨滅頂之災(zāi),九死一生。面對這種人生極悲,東坡的心態(tài)如何呢?

生離死別 分寸不亂

蘇東坡入仕不久,由宋神宗主導(dǎo)、王安石組織的“熙寧變法”全國鋪開,他不由自主地被卷進(jìn)這場風(fēng)云激蕩的政治風(fēng)波。當(dāng)時,東坡并非京官顯宦,多在基層任職,耳聞目睹新法的執(zhí)行情況,尤其是“青苗法”,本來目的是鼓勵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抑制土地兼并,但在執(zhí)行中卻演變成了“強迫貸款”,由“助民”到“擾民”,使許多農(nóng)民家破人亡,嚴(yán)重?fù)p害了百姓利益,導(dǎo)致民怨沸騰,東坡因此上書表達(dá)了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但是,宋神宗求勝心切,聽不得半點不利于新法推行的指責(zé),加上東坡是文壇巨擘,堪稱“意見領(lǐng)袖”,他的話往往成為左右輿情的風(fēng)向標(biāo)。于是,御史李定、舒亶認(rèn)真研究東坡的文字,終于從奏折《湖州謝上表》和詩歌《王復(fù)秀才所居雙檜二首》中聞到了他們需要的氣味,紛紛彈劾東坡,說詩文中有譏謗皇帝、攻擊新法之語。

元豐二年(1079),宋神宗拍板立案,安排太常博士皇甫遵前去湖州,傳喚時任知州的東坡。欽差來了,事由說了,立刻上路,刻不容緩。東坡一家老小二十余口,頓時慌成一團,妻子王氏更是淚眼婆娑,一副大廈將傾的樣子。東坡見此情景,把王氏拉到一邊,對她說:“子獨不能如楊處士妻,作一詩送我乎?”一句話就把王氏逗笑了。原來,東坡曾給王氏講過一個典故:宋真宗東封泰山的時候,順便尋訪天下隱士,得杞縣(今河南杞縣)人楊樸。閑聊時,宋真宗問楊樸會作詩否,楊樸故意說不會。又問臨行有人送詩否。楊樸說,妻子送了一首詩:“更休落拓耽杯酒,且莫猖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里去,這回斷送老頭皮?!彼握孀诼牶蟠笮?,知道楊樸不愿入仕做官,強扭的瓜不甜,遂把楊樸放回家了。東坡用這個典故開導(dǎo)妻子,終于使心急如焚的妻子破涕為笑,放心讓他上路了。面對生離死別,東坡不但自己分寸不亂,還能夠用笑談化解妻子的擔(dān)憂和焦慮,其從容曠達(dá),可見一斑。

胸中無事 安之若素

作為因變法而步步高升的李定、舒亶們,當(dāng)然容不得異己之聲,他們欲置蘇東坡于死地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一介文人蘇東坡在御史們的拷問下,受盡凌辱,斯文掃地。據(jù)說,東坡下獄時,獄官當(dāng)面就問祖宗五代有無“誓書鐵券”(皇帝賜給功臣、重臣帶有獎賞和盟約性質(zhì)的憑證,允其世代享有優(yōu)厚待遇,犯法時可免死罪,具有特別的法律效用)。按當(dāng)時的規(guī)定,只有死囚才會詢問五代之內(nèi)有無“誓書鐵券”,其他只問三代,可見東坡的罪行之重。只是,作為宋朝當(dāng)家人的宋神宗,在御史們不斷向他提供“反詩”新證據(jù)、不斷給他誅殺東坡增加理由的時候,他卻有點六神無主了。刑不上大夫,宋朝不殺士,這是祖宗成法,他不能開殺戒,當(dāng)暴君。但東坡反對變法太過火、太顯眼,影響了新法推行,造成了負(fù)面效應(yīng),也是他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因此,對于宋神宗來說,東坡成了燙手山芋,放也不是,殺也不是,讓他舉棋不定。

東坡到底是出于國家大局還是一己之私來表達(dá)對新法的態(tài)度,成了宋神宗判斷此案輕重的關(guān)鍵。他做了一個決定,安排宦官去獄中“臥底”。某日天剛黑,東坡像往常一樣,在獄室倒頭便睡,躺下不久,有兩個人推門進(jìn)來,什么也不說,也倒頭睡下。東坡并未在意,鼾聲漸起。凌晨四更的時候,他們又悄悄離開了監(jiān)獄,東坡鼾聲如故。后來,東坡才知道,這二人是宋神宗派來觀察東坡的,看他心里有沒有鬼,心中有鬼,自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心中無鬼,當(dāng)然起居自然。第二天,宋神宗高興地對左右大臣說:“朕知蘇軾胸中固無事也!”命懸一發(fā),還能安之若素,酣睡如怡,東坡真是人中之杰,這也是他能從黃泉路上撿回卿卿性命的原因之一。

記好忘仇 雍容大度

東坡胸中無事,無愁,亦無仇。宋神宗以后,朝廷關(guān)于變法的爭議從來未曾間斷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法漸漸演變成了黨爭。變法成了士大夫升遷的那根撬棍,皇帝支持變法,則變法派得勢,皇帝反對變法,則反對派得勢,許多人通過支持或反對變法而一步登天。王安石去朝,司馬光上臺,司馬光去世,章惇上臺,如此循環(huán)反復(fù),推動著北宋這艘大船漸漸駛向破敗與沒落。東坡雖然反對一些變法主張,但對變法中利國利民的政策還是非常支持的。他與王安石政治主張不同,受到王安石的放逐,但當(dāng)王安石下臺后,他和王安石卻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他與司馬光政治主張有相近的地方,但司馬光上臺,盡廢新法,他又上書指出個別新法不可廢。他以事實作為判斷變法對錯、長短、優(yōu)劣的標(biāo)準(zhǔn),而不是像別人一樣,在變法中通過站隊來謀求政治前途。所以,他既不見容于變法一派,又不見諒于反對一派,變法派當(dāng)政,他受排擠,反對派當(dāng)政,他同樣受打擊,故一輩子顛沛流離,屢遭貶謫。不過,無論境遇怎樣,他始終豁達(dá),樂觀,不記仇,對于曾經(jīng)欲置他于死地的同僚,人家得勢時,不卑躬屈膝,人家失勢時,也不落井下石,且總記著人家的好。

東坡和章惇年齡相仿,年輕時曾是好友,終因改革的推進(jìn)而失歡。紹圣元年(1094),宋哲宗起用章惇為宰相,鑒于自己曾經(jīng)遭到反對派的攻擊、貶謫,章惇在復(fù)行新法的同時,還大肆對反對派進(jìn)行報復(fù)。他不僅把已故宰相司馬光的牌坊拆了,把朝廷賜司馬光的碑文磨平了,還動員十幾歲的少皇帝下詔對司馬光掘墓鞭尸,其品格之卑劣,手段之殘忍,實屬罕見。因為東坡曾經(jīng)明確反對過變法,同樣被章惇劃歸反對序列,毫不手軟。于是,東坡被貶至惠州(今廣東惠州市),為寧遠(yuǎn)軍節(jié)度副使。東坡習(xí)慣了貶謫的日子,無論怎樣惡劣的環(huán)境,他都優(yōu)游自樂,精神高蹈,還佳作不斷,詩如泉涌。在惠州,他曾作詩:“為報詩人春睡足,道人輕打五更鐘。”章惇見東坡貶謫的日子也這般滋潤,觸動了敏感的神經(jīng),馬上又將61歲的東坡再貶至昌化(今海南昌江黎族自治縣),任瓊州別駕。

世事難料,元符元年(1098),宋哲宗早逝,宋朝第八代皇帝宋徽宗繼位,變法派又一次失勢,章惇被貶嶺南雷州(今廣東雷州市),也跌落至人生低谷。章惇的兒子章援在東坡任禮部主考官時中進(jìn)士,算是東坡門生。章援去雷州半島探望貶居的父親時,想繞道拜見東坡,又擔(dān)心老師記父親的仇,忐忑之際,他寫了一封長信給東坡,表達(dá)歉意,希望老師能夠原諒自己的父親。東坡回信說:“某與丞相(章惇)定交四十余年,雖中間出處稍異,交情固無增損也。聞其高年寄跡海隅,此懷可知。但以往者更說何益?惟論其未然者而已……”至淡如水的話,沒有怨憤,沒有仇恨。東坡認(rèn)為與章惇“四十年交情固無增損”,他甚至還記得當(dāng)年章惇對自己諍友般的規(guī)勸。不忘人家的好,這就是東坡的做人原則。

宋代孫宗鑒的《東皋雜錄》記載過一樁趣事。元祐初年(1086),“垂簾聽政”的高太后,起用東坡為翰林學(xué)士、知制誥,東坡顯赫一時。碰巧,有一個曾經(jīng)在“烏臺詩案”中對他進(jìn)行過殘酷折磨的獄官也在朝,每次見到東坡都支支吾吾,滿臉慚色。東坡對此等人,一貫不放心上,但對方每次都閃爍其詞,頗有悔過之意,東坡便給他講了一個笑話:有條蛇咬死了人,被閻王追捕,按律當(dāng)死,蛇申訴說:“我雖然有罪,但我有‘黃’,能治病,可以贖罪?!遍愅跎饷饬松?。不久,小鬼牽一頭牛至,說它頂死了人,當(dāng)死。牛辯解說:“我有‘黃’,能活數(shù)人?!遍愅跤稚饷饬伺?。后來,獄吏引一人至,說他殺了人,當(dāng)償命。此人學(xué)起了蛇和牛,申訴說自己也有“黃”,要求活命。閻王聽后大怒說:“蛇黃、牛黃入藥,天下共知,你是人,何‘黃’之有?”此人不好意思地回答說:“我無別‘黃’,但有些慚‘惶’而已?!豹z官聽后,臉紅地笑了起來。東坡不計前嫌,一段笑談,原諒了自己的仇人。

東坡仕途坎坷,倍受打擊,但總能雍容大度,一笑泯恩仇。正如林語堂在《蘇東坡傳》中所說:“蘇東坡過得快樂,無所畏懼,像一陣清風(fēng)度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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