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道光死前留下四道密令?這是意欲何為
道光帝在臨死前,留下了四道遺囑,簡單的說就是:
一、他死后不配天。也就是不要將他的神牌供奉到天壇的皇穹宇和皇乾殿內;
二、他死后,其神牌不升祔太廟。但可以升祔奉先殿,其畫像可以懸掛到壽皇殿、安佑宮;
三、他死后,不要在他陵寢的五孔橋南為他建圣德神功碑;但要把“大清某某皇帝”文字鐫刻在明樓碑上,陵寢名稱刻在明樓碑的背面。碑文不可以有“以圣神功德”字樣稱呼,如果新皇帝要寫歌頌我生平的碑文,則可以把碑文刻在神道碑亭的石碑背面。
四、在他死后,只將他生前穿用過的幾件衣服供奉在皇宮內的四執(zhí)事庫,以示節(jié)儉和留念。自鳴鐘殿內一些不常用的硯墨,也沒有必要長期保留收藏。
這四道遺諭看似簡單,但在事實上,卻給剛繼位的只有20歲的咸豐帝出了不小的難題。后來,咸豐帝經過仔細思考,且在諸王大臣的參議下,最終將道光帝的遺諭作了如下的三個決定:
一、道光帝神牌仍配天、升祔太廟。只是從咸豐帝開始,清代帝王不再配天壇。
皇帝死后配天,升祔太廟都是大清國歷代奉行不替的祖制家法,是神圣不能改變的。也是中國歷朝歷代都照辦不誤的成憲,是天經地義的。在民間,老人去世了,還要立牌位供奉起來,按時按節(jié)上香行禮,接受后代人的香火。
作為大清皇帝,一代人王地主,豈能死后不升祔太廟?后兩條比較好辦,咸豐帝都照辦了,唯獨這前兩條,使咸豐帝左右為難。
特別是道光帝在遺諭中十分堅決地說:“若繼體之君、顧命之臣不遵朕諭,任意強行,則是甘為我大清之不孝不忠之人矣!”是“誣朕以不德不孝?!笔钦辙k還是不照辦?
在道光帝死后的第三天,咸豐帝下令朝臣們,就這件事進行了一次大討論。參加這次大討論的,上至親王,下至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大家各抒己見,紛紛發(fā)言,討論得十分熱烈,甚至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
經過20多天的討論,基本上達成了共識:仍遵照以往成憲辦理。也就是仍配天、仍升祔太廟,不按道光帝的遺囑辦。這一意見由禮親王全齡將上奏給皇帝。
咸豐帝看了眾臣的意見后,經過再三考慮,最后決定采納群臣的意見,配天祔廟。同時決定從自己開始,以后各帝不再配天。他降旨將道光帝的第一條朱諭和自己的這道諭旨抄錄一份,懸掛在天壇的齋宮內,永世法守。
二、道光帝的龍泉峪陵寢不再建圣德神功碑樓,將圣德神功碑文按照道光帝的意思,刻寫在神道碑亭的石碑背面。為道光帝補建陵寢方城明樓。
道光帝的第三道遺諭,可是一個很令人費解的問題事情。為什么這么說呢?
首先,我們需要知道清楚圣德神功碑及其陵寢功能,也許才能正確理解道光帝的真正用意。
古制,陵寢的功德碑均由后人樹立。是記錄死者一生功德事跡的石碑,為了有保護該石碑和裝飾陵寢作用而建造的建筑,則稱為功德碑樓。因此,圣德神功碑樓,也稱圣德神功碑亭(現在也可以簡稱大碑樓)。
外形是神道碑亭的縮小版本,里面豎有兩通高近7米的石碑,石碑上用滿漢兩種文字鐫刻碑文。圣德神功碑樓的附屬建筑是海墁四角各樹一根潔白晶瑩的盤龍石柱,正式名稱叫華表,也有稱擎天柱的。
在清代陵寢建筑中,只有順治帝及其以前的皇帝陵的功德碑亭才能稱之為神功圣德碑亭,從康熙帝的景陵開始,一律改稱為圣德神功碑亭。知道了圣德神功碑的作用和功能之后,就不難理解道光帝為什么不讓他的兒子給他建造圣德神碑了,因為據說清朝有一個規(guī)定,皇帝在位,凡丟失國之寸土者,皆不準樹立圣德神碑。
道光二十年(1840)爆發(fā)的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致使大清帝國喪權辱國,與西方列強簽訂了第一個不平等條約,不但賠償英國2100萬兩銀子,還割讓了香港,不僅沒有了天朝大國的尊嚴,還致使國家領土不完整。
于是,道光帝深感自己沒有功德予后世子孫,更無臉面見自己的列祖列宗,于是他才決定自己子孫不要給自己建造圣德神碑。而道光朝之后的各朝更是割地賠款,丟失了數百平方公里的國土,所以從道光朝開始,其他皇陵陵寢也就不再建造圣德神碑。
雖然能理解道光帝的心情,但道光帝此時復雜的內心世界,卻給人造成了難以完成他遺諭的尷尬境地。圣德神碑不讓建造,卻還有讓寫圣德神碑碑文的意思,并交代把碑文寫在神道碑亭的石碑后面。
按照道光帝的意思,他的神道碑亭又賦予了兼有圣德神功的功能。因為圣德神功碑樓是記述皇帝生平功績的主要建筑,而神道碑亭是內豎鑲刻帝后謚號石碑的方亭。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倫不類。
但也沒有辦法,因為這是道光帝特意交代的,于是,咸豐帝親自寫了一篇有839個漢字的碑文,用滿漢兩種文字,刻在神道碑亭的石碑背面,也算是對道光帝遺諭內容的一個部分交代。
如果從節(jié)儉和見縫插針的角度說,神道碑亭的石碑后面刻寫功德碑文還算能將就過得去,因為畢竟有一個空白的石碑可以寫字。那么接下來這個有字卻無處下筆的難題,則不可避免的擺在了道光帝兒子面前。
因為道光帝臨死時告訴他的兒子:“我死后,在明樓的石碑正面刻寫‘大清某某皇帝’,用滿文和漢文兩種文字書寫,在這石碑的背面,則可以刻寫我陵寢的名稱。”
清代陵寢里,哪座建筑物叫做明樓呢?
原來,在清代皇陵陵寢后院的石五供北面,有一整座陵寢中地勢最高的建筑物,它常常被稱為方城明樓。其實,這組建筑物是應該分為兩部分稱呼才較為準確,下面南墻正中有洞口的方形建筑物,應該稱為方城。
而建在方城之上的為九脊重檐歇山頂的、四面各有一個券洞的方形碑亭建筑物,則應該稱為明樓。明樓正南向的券洞上、兩檐之間處,懸掛著一寫有“×陵”字樣的漢字匾額。
明樓內正中立有一統石碑,因為碑身被朱砂涂面,所以此石碑被稱為“朱砂碑”,碑頂雕有蟠龍,碑的須彌座上涂抹著五顏六色的礦物色。碑身正面朝南,上面寫有“大清某某皇帝”滿蒙漢三種文字。
明樓地面以特制方形“金磚”墁地,天花板上則繪有“三皇治世”的金蓮水草圖案。明樓四周有通道與方城上的寶城連接,寶城建有垛口,明樓正北面,則是寶頂,寶頂下面就是埋葬有帝后的地宮。
人們很清楚的記得,在營建龍泉峪陵寢時,道光帝曾先后兩次諭承修大臣撤去方城、明樓。他又多次親臨龍泉峪閱視陵寢,并在建成后還親自參加了兩位皇后的安葬儀式。
既然慕陵未建明樓,樓內的朱砂碑也就不會存在。那么,既然沒有石碑,怎么能鐫刻某皇帝清漢之名?又怎么能在碑陰鐫刻陵名?道光帝的陵寢沒有方城明樓這件事情,他應該是最清楚的,可他為啥還留下如此令人迷惑不解的諭旨呢?
如果不是神魂顛倒,失去理智的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即對于慕陵沒有方城、明樓這兩座建筑物這件事情來說,道光帝后悔了,但又不好意思明說,只得采取這種暗示的方法,由嗣皇帝在他死后為他補建方城、明樓。
是不是道光帝在臨死的時候,頭腦真的發(fā)昏,記不清楚自己陵寢有還是沒有明樓這件事情了。據分析,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道光帝在臨終前留下的這四道諭旨。
不但文字多達千言,并且個個還說得條理清楚,頭頭是道。這表明,他當時的頭腦是清醒的,神志是正常的。因此說,這道遺諭的用意就是暗示嗣皇帝為他的陵寢補建方城明樓,而且他的兒子也是這么認為的。
咸豐帝即位以后,對其皇父的這道遺諭開始也是迷惑不解,后來終于悟到了道光帝的用心。于是,他派大臣到東陵、西陵調查各陵規(guī)制,結合慕陵的具體情況。
擬定了改建寶城,添建方城、明樓的方案。準備據這些大臣們擬定的方案,為道光帝陵寢單獨修建方城、明樓,以備將道光帝臨死時候留下的心愿圓滿答復了結。
現在,國家圖書館里還珍藏著這些大臣們擬定的《現擬慕陵寶城一座等略節(jié)》規(guī)制,和以及由樣式雷的后人繪制的龍泉峪陵寢的方城明樓規(guī)制圖紙:
方城一座,見方四丈八尺,城身高一丈四尺四寸五分。月臺面寬五丈二尺,進深五尺、明高五尺。隧道口長八丈一尺七寸五分,面寬一丈八尺。馬尾礓面寬四丈八尺,進深一丈四尺。
重檐明樓面寬一丈九尺七寸,周圍廊深五尺,下檐柱高一丈四尺二寸;臺明高九寸,臺明至(方城)垛口五尺一寸。寶城進深十三丈八尺,面寬十一丈六尺,城身高一丈一尺四寸五分。
就目前看到的被擬定的龍泉峪陵寢方城明樓尺寸來說,與其他陵寢的方城、明樓相比較,規(guī)模體制明顯收小。即使是這樣,道光帝的龍泉峪陵寢的添建方城明樓的方案也并未付諸實施,根據當時的具體形勢分析,其原因可能有兩點:
第一點,鴉片戰(zhàn)爭后,清室內憂外患,財用匱乏,又值昌西陵鳩工,帑金甚重,道光帝奉安典禮亦需糜費百萬銀兩,再耗用巨資改建龍泉峪陵寢,自然財力很緊張,屬于經濟困難。
第二點,龍泉峪陵寢地宮內已經葬有道光帝的孝穆成皇后、孝慎成皇后及咸豐帝生母孝全成皇后靈柩,且奉安時間很長,一旦興工,必至驚動地下久睡的亡靈,屬于大不敬大不孝,實為不宜。
此外,龍泉峪陵寢規(guī)制已然屬于特殊案例,現在即使改建,也難同清代其他各帝陵規(guī)制,反以其方城、明樓規(guī)制遠遜先前諸帝后陵的方城、明樓而有失帝王的尊嚴,于是干脆不補建方城明樓,反而會比補建更有尊嚴,效果也會更好。
所以,道光帝的龍泉峪陵寢最終也沒有方城明樓這組建筑,咸豐帝只是最后把龍泉峪陵寢的正式名稱刻在了陵寢內石牌坊上,并且還將道光帝的一首詩,刻在了石牌坊的北面,以示該陵寢名稱的來歷。
三、咸豐帝對道光帝的第四道遺諭,處理起來還是很容易的,按照道光帝的意思,找了幾套穿過的衣服,供奉在皇宮內的四執(zhí)事庫里面,并且自鳴鐘殿里面也不在收藏歷代的硯墨。
縱觀咸豐帝對道光四個遺諭的處理情況,第一道諭旨雖然這次沒有得到落實,但在咸豐朝則開始得到了徹底執(zhí)行;第二道諭旨沒有落實;第三道諭旨得到了部分落實,另外的那部分則以變通、打折扣的形式。
也被執(zhí)行了;第四道諭旨得到了徹底執(zhí)行。這種被執(zhí)行的結果,目前來看,還算是比較圓滿的完成了道光帝交代的任務,想來道光帝在九泉之下,也應該比較滿意了,要知道,這也花費了咸豐帝和大臣們很多的腦力勞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