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道士!為何成了唐朝的性解放先驅(qū)
女道士是土生土長的具有中國特色的一門職業(yè),她們并非是天主教修女式的苦修人物,而是人在道觀,身在紅塵,具有比一般的良家婦女更為自由的活動空間。唐代詩人王建的《唐昌觀玉蕊花》一詩云:“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階前碎玉明?!?/p>
女冠就是女道士。這“覓香”一詞可做多種解讀:其一是女道士晚上出來賞花,這是從字面意義上的理解;還有一層字面背后的解讀,就是女道士晚上出來不是為了賞花,而是來赴“花前月下”的情人之約??梢娞拼呐朗窟^的是非常世俗化的生活。
雖說女道士自古有之,可是到了唐朝,這個行業(yè)才被推向巔峰。該行業(yè)的代表人物基本上分兩派:一是公主派;二是才女派。唐代公主總計二百一十位,其中入道者就有十二位。公主派的代表人物為玉真公主。才女派的代表人物則是魚玄機。
先說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是武則天的孫女、唐睿宗的女兒、唐玄宗嫡嫡親的妹子。也就是說她不僅跟玄宗是一個爹,還是一個媽。這在當(dāng)年皇宮佳麗三千人的年代,是概率極低的一件事。兄妹倆的母親竇氏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被奶奶武則天給害死了,兄妹倆一直相依為命。
玉真公主小時候就一心向道,出宮以后,她住進豪華的玉真觀,常常召集名人雅士飲酒作樂,不少男子拜倒在這位公主的石榴裙下。這位公主雖然似乎終身未婚,緋聞卻是層出不窮。
據(jù)說,玉真公主與大才子李白、王維鬧出過緋聞。此外,玉真公主與張說、高適、儲光羲等著名的文人關(guān)系也很密切。
事實上,這都是捕風(fēng)捉影的架空之談,人家玉真公主與這兩位文人是伯樂與千里馬的關(guān)系。王維和李白都是由于她的推薦而能到朝廷做官(其中李白連進士考試都沒參加過,直接就當(dāng)了“翰林供奉”),二人也因此揚名天下。
由于玉真公主愛好文學(xué)與道教,所以跟當(dāng)時文化界和宗教界的關(guān)系都很密切,當(dāng)然,可能也有統(tǒng)戰(zhàn)的意圖。在整個唐玄宗時代,玉真公主的地位十分顯赫,她在哥哥面前具有很大的發(fā)言權(quán),經(jīng)常向哥哥推薦國家干部,所以她的身邊經(jīng)常是文人云集,如眾星拱月,以致千年之后,有人猜測在開元天寶年間,長安城中有一個以玉真公主為核心的文藝沙龍。
下面,我們開始談唐代女道士才女派的掌門人魚玄機,這也是唐代婦女性解放的先驅(qū)。
魚玄機,初名魚幼薇,字蕙蘭,這是個清新秀麗的女孩名字。唐武宗會昌二年,魚玄機生于長安城郊一位落魄的士人之家。在十五歲時,由溫庭筠做媒,名花有主,嫁給狀元郎李億為如夫人。后來受不了正房太太的氣,被李億送到咸宜觀當(dāng)了女道士。
最初,李億還到道觀里看過她幾次,但不久,就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魚玄機一打聽才知道,李億早已攜帶家小出京,遠赴揚州任官去了,沒有給魚玄機留下片言只字。
這一消息對魚玄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她近于崩潰了。當(dāng)初對她山盟海誓的那個男人怎么變得這樣無情無義?這讓魚玄機想破頭都想不明白。
在痛不欲生的日子過后,魚玄機大徹大悟,決心在紅塵滾滾之中瀟灑走一回。在冷冷清清的咸宜觀中,她深夜秉燭,寫下了一首后來傳誦千古的《贈鄰女》: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宋玉,戰(zhàn)國晚期楚鄢人(今湖北宜城人)。據(jù)傳是屈原的弟子,著名楚辭賦大家。宋玉長得一表人才,是古代四大美男之一;王昌,古代傳說中的負心郎。塵世上既然找不到有情有義的男子,自己流干眼淚,想斷柔腸又有什么用!
魚玄機宣告:自己從此不再恨薄情郎王昌了,她自信能找到像宋玉那樣的如意郎君!她要開始一種新的生活,更好的風(fēng)景在前方!
魚玄機大徹大悟了,在寫完首詩后,她正式?jīng)Q定從此轉(zhuǎn)型,這首詩不啻就是魚玄機的轉(zhuǎn)型宣言,宣告了她將從一個癡情萬種的少婦轉(zhuǎn)變?yōu)轱L(fēng)情萬種的蕩婦。魚玄機的這個轉(zhuǎn)型宣言令歷代男人感到惶恐,招致不少男人的口誅筆伐。
晚唐五代的“花間派”詞人孫光憲干脆就直接開罵“你這個婊子”。語言極端粗魯,不符合詩人的身份。這孫詞人的原話是:“自是縱,乃娼婦也?!?/p>
這晚唐五代本身就是段風(fēng)流的歲月,而這風(fēng)流的歲月是風(fēng)流的女人與風(fēng)流的文人共同營造的。而這孫詞人自己一方面痛罵婊子,另一方面則又與婊子打得火熱,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宋代的陳振孫老夫子,言辭方面好像比較厚道,沒有人身攻擊的暴力語言。到底是有身份的人,批判人也十分含蓄,只有一句話:“敗風(fēng)俗之尤者。”但推敲起來,這句話分量更重,說魚玄機傷風(fēng)敗俗,足可以下萬劫不復(fù)的地獄。
陳老夫子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他是個目錄學(xué)家,是個嚴謹?shù)膶W(xué)者,本人身世清白,沒見有什么風(fēng)流韻事傳于后世,的確比孫詞人具有發(fā)言權(quán)。
明代的胡震亨重復(fù)了孫光憲的觀點,不過用詞相對文雅些,只用了三個字:“最淫蕩?!痹掚m不多,卻是力透紙背!
清代的黃周星可能是當(dāng)過老師,他從教育學(xué)的職業(yè)角度評價:“魚老師可謂教猱升木,誘人犯法矣,罪過! 罪過!”
魚玄機這個轉(zhuǎn)型轉(zhuǎn)得猛??!她絕對是個另類的女人,她與那個時代所倡導(dǎo)的自由開放之風(fēng)保持著高度的一致。魚玄機就是唐代的流氓燕、木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