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zhàn)英烈張元豹 在東南亞犧牲的反法西斯斗士
張元豹,1916年冬出生在福建省仙游縣城東鎮(zhèn)土寨村。出生時,迎接他的不是鮮花和歌聲,而是寒冷、饑餓和父母親無奈的嘆息聲。富人家添丁歡歡喜喜,大擺宴席;窮人家生子歡樂之中卻帶著憂愁。為了維持生計,父親起早摸黑租種地主的土地,母親克勤克儉哺育幼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孩提時期的張元豹非常體諒父母的苦衷,自覺幫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張元豹非常羨慕那些背書包上學的孩子,但他深知自己的家境,不敢向父母提出上學要求。后來在親人的資助下,張元豹才實現(xiàn)了上學的愿望。
1923年,張元豹在家鄉(xiāng)的小學讀書,由于他勤奮好學,成績優(yōu)異,未念完小學,便提前進入仙游公立中學就讀。在學校里他樸實寡言,不茍言談,但與同學的關系卻十分融洽,同學們都親切地稱呼他為“阿豹”。有一次勞動課,老師不在場,一些同學趁機偷閑嬉鬧,而張元豹卻不聲不響,揮舞鐵鋤,動作利落,半個小時就將凹凸不平的操場修平了一大片,深受老師和同學們的好評。
張元豹從小就善惡分明,且極有主見。他在上中學時,學校緊靠西門兜城墻,城墻外就是西門兜刑場。每當西門兜刑場行刑時,許多同學就好奇地爬上城墻觀看行刑,而張元豹卻平靜地對同學們說:“被槍決的都是農民,有什么好看的?。俊碑敃r,學校隔壁是仙游較著名的王元龍占相館,同學們有空時就去旁聽和觀看占相,還把占相術渲染得奧妙神奇。而張元豹卻說:“我不相信,哪能一相定終生,一占知休咎呢?”
初中畢業(yè)后,張元豹進入仙游縣中附設的高師班讀書,由于家庭經(jīng)濟拮據(jù),只能且耕且讀,每天早晨上學前和下午放學回家后,都得去幫助父親耕作,年長日久,從無間輟。1930年高師畢業(yè)后,到革命氣氛濃厚的仙游壩下小學任教。他很快參加了革命互濟會,并積極參與由中共地下黨組織領導的農運工作。1932年,張元豹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1933年夏,調到中共莆屬(閩中)特委機關工作,當時特委正在組建共青團莆田中心縣委,便安排張元豹在共青團莆田中心縣委工作。1934年3月,中共莆屬(閩中)特委又委任張元豹為共青團莆田中心縣委書記,除了負責莆、仙兩縣團的工作外,還兼任農運工作。1934年4月,中共福州中心市委被國民黨憲兵破獲,市委書記陳之樞等人相繼被捕叛變。由于莆屬特委隸屬福州中心市委,所以,福州中心市委的暴露,立即波及莆田、仙游兩縣中共地方組織。叛徒馬上率憲兵從福州趕到莆田、仙游,抓捕中共黨員和進步人士,致使莆仙兩縣的黨團組織在短時間內均遭嚴重摧殘。張元豹因事前不知消息,結果在莆田郊區(qū)廷壽村被捕。在憲兵押送張元豹回莆田城里的途中,他趁群眾圍觀之機,迅速撞倒憲兵后逃入人群。憲兵見狀立即鳴槍示警并奮力追趕,一時秩序大亂,人馬混雜,加上憲兵系外地人,人生地不熟,而張元豹輕車熟路,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并連夜逃回仙游。由于仙游的黨、團組織遭到嚴重破壞,于是,張元豹通過親友的幫助,秘密離開仙游前往廈門,又從廈門輾轉到新加坡,最后漂泊到馬來亞霹靂州把巴埠的華僑小學任教。
作為共產(chǎn)黨員的張元豹,身在海外,但心系祖國,時刻注意閩中革命形勢的發(fā)展,同時,仍然不懈地為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而努力工作。在1935年到1936年間,張元豹經(jīng)常撰寫進步文章,投稿《中華晨報》副刊,因而結識了一批有志之士,并同馬共中央的領導成員、《中華晨報》的主編取得聯(lián)系,恢復了組織關系和革命工作。同時,張元豹還同從閩中逃往馬來亞的其他中共黨員取得聯(lián)系,同他們一道撰寫時論和具有革命內容的文藝作品,經(jīng)常在《星洲日報》、《南洋時報》等報上刊登進步文章,擴大革命思想的影響。
1937年上半年,中共閩中特委遭破壞,閩中特委的主要領導人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張元豹獲知消息后非常震驚,一方面撰寫文章,指責國民黨福建當局大敵當前、同室操戈,做了親者痛、仇者樂的蠢事;另一方面積極組織在馬的共產(chǎn)黨員和同鄉(xiāng)會,積極捐款,進行營救。
七七事變之后,全國上下抗日救亡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谷彰褡褰y(tǒng)一戰(zhàn)線建立后,作為炎黃子孫的海外僑胞也紛紛加入抗日救亡的行列。為了適應新的斗爭形勢,張元豹辭掉小學教師職務,開始他的職業(yè)革命生涯。自1937年下半年起,他天天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為祖國抗戰(zhàn)奔走在霹靂的各埠之間,居無定所,食無定時,饑一頓飽一頓,當時馬共黨供給他每月8元叻幣的生活費。經(jīng)濟上的困難,并沒有影響他從事革命的熱情。后來,張元豹應邀兼任《星州時報》駐霹靂州的特約記者,每月增加了二十幾元的稿費收入,生活才有了基本保證。而當時由于工作實在繁忙,連寫稿的時間也擠不出來,生活難以為繼,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張元豹才接受馬共中央付給的每月十幾元的生活補助費。
1938年秋,為支援中國的抗日戰(zhàn)爭,馬共中央決定在霹靂州召開抗援代表大會。作為霹靂州馬共地方組織領導人的張元豹任務更加繁重,從會議經(jīng)費、人員組織、會議地點、后勤保障、安全保衛(wèi)等一系列工作都進行妥善安排,以確保代表大會萬無一失。由于張元豹的出色工作,會議開得圓滿成功,受到馬共中央領導和社會各界的好評。張元豹也因工作積極、成績顯著而被補選為馬共中央委員兼任宣傳部長。從此,張元豹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他按馬共中央的分工,負責馬來亞的文化界救亡工作,并兼任新加坡的工人運動。
1940年6月,張元豹根據(jù)馬共中央指示,著手籌備馬共中央委員會代表大會。于是,他借用了中嶺魯新住宅區(qū)的宿舍作為馬共代表大會預備會議的會址,結果因偶然事件,被英國警探偵悉、圍捕。由于當?shù)鼐用竦臉O力掩護,張元豹方才脫險。1941年,張元豹因長期勞累,積勞成疾,患了肺病,身體每況愈下,但他并沒有因此停止工作,也沒有將病情向組織上匯報。后來因身體明顯消瘦,并在同志們的一再追問下,張元豹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肺有點小毛病,沒大事”,仍然帶病堅持工作。
1941年,隨著太平洋戰(zhàn)爭的不斷擴大,戰(zhàn)火燒遍東南亞各國和地區(qū)。同年底,日軍加緊對新加坡和馬來亞的入侵,新、馬面臨淪陷的境地,整個新加坡的局勢不斷惡化。為了發(fā)動群眾,開展武裝斗爭,驅逐入侵之敵,馬共中央委員會決定將已經(jīng)暴露的同志轉移到馬來亞內地,組建武裝,抗擊日軍。本來張元豹積極要求到內地去搞武裝斗爭,但組織上考慮他身體不好,決定讓他留在新加坡工作,他二話沒說,堅決服從組織安排。1942年,日軍占領新加坡,四處捕殺前馬共黨員,并株連全家老少。作為馬共中央委員的張元豹處境更加困難,他預感到自己隨時都有被捕和犧牲的可能,便提前做好各項準備工作。他交待自己的愛人做了最壞的安排。不久,由于叛徒出賣,張元豹的身份已暴露,但因未接到馬共中央的指示,又不便擅自離開工作崗位。結果,一天,當張元豹正在新加坡世界書局看書時,一群軍警突然而至,將他逮捕。
張元豹被捕之后,被關進新加坡四排大監(jiān)獄。入獄后遭受日軍的嚴刑拷打,但他嚴守黨的秘密,堅貞不屈,表現(xiàn)出一個共產(chǎn)黨員的高風亮節(jié)。當時,由于監(jiān)獄的環(huán)境惡劣,張元豹肺病復發(fā),又得不到必要的治療,身體極度虛弱。加上戰(zhàn)亂期間,新加坡鬧糧荒。張元豹他們幾乎難以吃到大米飯,只能以香蕉皮充饑,不良的營養(yǎng),加速病情的惡化。在嚴刑、重病和饑餓的三重煎熬下,張元豹奄奄一息。臨終前,他念念不忘革命工作,通過同情革命的華人獄卒,寄信通知未被捕的黨員,要求他們注意隱蔽,并提高警惕,鏟鋤叛徒,保存革命力量。1942年下半年張元豹在獄中病逝,被埋在四排坡后面的萬人穴上。
太平洋戰(zhàn)爭結束后,日本無條件宣布投降,新加坡也于1945年秋光復。為了探明張元豹的下落,其大妹及同鄉(xiāng)四處奔波尋找,但均無結果。
1947年老畫家、同鄉(xiāng)張霞和原閩中地下黨工作者張兆漢先后造訪新加坡,尋找張元豹。終于在新加坡馬共中央辦事處了解到張元豹的一些情況,證實“黃石(張元豹)同志,中央委員,宣傳部長,號伯羔,福建人,一九四二年被叛徒出賣被捕后,堅貞不屈,病逝獄中。”
新中國建立后,黨和人民政府為了表彰張元豹的革命功績,追認他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