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時的文字獄 大文豪蘇軾與北宋烏臺詩案

宋神宗時的文字獄：北宋御史臺院內(nèi)，柏樹蒼蒼，常有烏鴉在此棲居。一代文豪蘇東坡被囚此地103天，幾乎陷于被砍頭之絕境。著名的“烏臺詩案”就發(fā)生于此。

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三月，因?qū)ν醢彩路ǔ址磳B(tài)度，43歲的蘇軾由徐州貶調(diào)湖州。臨行，作《湖州謝上表》，在略敘自己為官毫無政績可言，再敘皇恩浩蕩后，又夾上幾句牢騷話：“陛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yǎng)小民?！北臼抢泄轮疄?，新黨人士卻摘引“新進”、“生事”等語上奏，給蘇軾扣上“愚弄朝廷，妄自尊大”的帽子。明明是蘇軾諷刺他們，反被他們偷梁換柱，以小人陷害他人之一貫技倆，借此加罪于蘇軾。

監(jiān)察御史舒亶、御史中丞李定等人，更從他的詩文中找出個別句子，斷章取義，羅織罪名。如：“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知無術(shù)”。本來蘇軾是說自己沒有把書讀通，所以無法幫助皇帝成為像堯、舜那樣的圣人，他們卻說這是在譏諷皇帝沒有能力教導(dǎo)、監(jiān)督臣屬;又如“豈是聞韶忘解味，邇來三月食無鹽”，說他是諷刺“禁止民間買賣私鹽”之新規(guī)。

時任副相的王珪，指出蘇軾歌詠檜樹的詩句“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蜇龍知?！笔窃陔[刺皇帝：“皇帝如飛龍在天，蘇軾卻要向九泉之下尋蜇龍，不臣莫過于此！” 新黨藉此指控蘇軾“大逆不道”，非要置其于死地而后快。

蘇軾在獄中的日子可謂凄慘至極，惶惶不可終日。審訊者常常通宵達旦對其辱罵、恫嚇，從其泛泛的詩文中摘取大量字句，要其承認愚弄朝廷、毀謗國事。在巨大精神壓力下，蘇軾不得不作了數(shù)萬字的交代材料。

一件小事的發(fā)生曾使獄中的蘇軾大受驚嚇。湖州被捕時，蘇軾曾與兒子密約，送飯時只送蔬菜和肉，非有壞消息不能送魚。因兒子蘇邁離京去別處籌錢，把送飯之事暫交與朋友，匆忙中卻忘了告訴朋友父子之間的約定。巧的是這位朋友恰好給蘇軾送去了一條熏魚。蘇軾大驚失色，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袒滩话仓性凇丢z中寄子由》里寫下了“夢繞云山心似鹿，魂飛湯火命如雞”等詩句;又給弟弟蘇轍寫了“與君世世為兄弟，再結(jié)來生未了因” 的訣別詩。獄吏照例按規(guī)定將詩篇呈交神宗皇帝。神宗讀到這兩首詩，深受感觸之余，也不禁為蘇軾的才華所折服。加上當(dāng)朝多人為蘇軾求情;特別是已罷相退居金陵的王安石亦不計前嫌，上書勸神宗：“圣朝不宜誅名士” (太祖趙匡胤年間即定下不殺士大夫的國策)。其實神宗內(nèi)心里也沒有殺蘇軾的意思，只是想殺殺他的銳氣，遂下令對蘇軾從輕發(fā)落，貶其為黃州團練副使(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縣級武裝部副部長之職)。

轟動一時的“烏臺詩案”就此銷結(jié)。中國這位光照千古，集詩人、詞人、畫家、書法家于一身的藝術(shù)天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蘇軾出獄當(dāng)天，便有些得意忘形，信筆寫下了“平生文字為吾累，此去聲名不厭低。塞上縱歸他日馬，城東不斗少年雞?！钡脑娋??！吧倌觌u”指的是賈昌。賈昌年老時告訴屬下，說他在少年時曾因斗雞而獲得唐天子的寵愛，得以任宮廷弄臣和伶人，享盡榮華富貴。如此之說，要是由御史臺的人檢查起來，蘇軾又要犯“對帝王大不敬”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