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堅和王猛滅前燕 五胡亂華時代北方短暫的統(tǒng)一
從公元352年底前燕遷都鄴城起，大體上形成了晉、秦、燕鼎峙的形勢。這形勢存在了十八年，到370年底前秦滅前燕而結(jié)束。從此，直到淝水之戰(zhàn)前的十三年間，這是北方獲得短期統(tǒng)一的時期，也是晉、秦南北對峙的時期。燕、秦兩國，在鼎峙開始的時候，燕的國力在秦之上，但以后，強弱易位，原來的強者甚至陷入滅亡的境地，其原因何在呢，筆者可用兩字概括：內(nèi)訌。慕容氏一族人才輩出，第一代慕容廆是杰出的領(lǐng)袖人物；第二代慕容皝至少可以說是個明君，他的庶長兄慕容翰英武絕倫，智謀出眾；第三代慕容恪、慕容垂都智勇兼?zhèn)?，為敵國所畏憚。一個家族，幾代相繼出現(xiàn)許多優(yōu)秀人物，歷代都很少見。不幸的是，在第二、三兩代中，兄弟不和的事竟不斷出現(xiàn)，終于給前燕帶來了噩運。慕容皝猜忌慕容翰，始而使他不得不出奔，后來回到故國建立戰(zhàn)功，仍遭迫害而死，事見第十二篇。
慕容皝去世前，曾囑咐嗣君慕容儶說：“如今中原尚未平定，你的兄弟恪智勇兼?zhèn)洌梢該斨厝??！惫湃苏f得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蹦饺莅伿遣皇菗南乱淮匮菪值懿缓偷谋瘎∧?？這是有可能的。史籍上沒有提到慕容皝遺言有沒有涉及慕容垂。慕容垂原名霸，字道業(yè)，排行第五（慕容恪是老四），從小得父親喜愛，世子慕容儶因而不太高興。慕容垂少年時喜歡打獵，有一次從馬上跌下來，折斷了牙齒。慕容儶即了位，以敬仰春秋時晉人郤缺為借口，命五弟改名為（垂夬），后來信了讖文中的話，才又拿掉“夬”，改名叫“垂”，可見他對這個兄弟是一直猜忌的。
慕容恪打仗，不愿多犧牲士卒，對所俘敵將，不肯隨便殺害等事，有關(guān)各篇已有述及。慕容垂破桓溫，亦見上篇?，F(xiàn)在補敘一點慕容垂青年時的事跡。晉永和六年（350年），慕容儶攻克薊城，斬守將王佗，想坑殺所俘士卒一千多人。慕容霸（那時還沒有改名）諫道：“趙國暴虐，大王興師討伐，救民于涂炭之中，使得安居樂業(yè)?，F(xiàn)在剛得薊城，便要坑殺他們的士卒，風聲傳將出去，恐怕會不利于王師?！蹦饺輧犃?，便停止屠殺。遠近官民聽說燕軍不隨便殺人，都望風迎降。這位二十五歲的青年王子的見識比他老兄高明多了（慕容儶時年三十二歲）。慕容儶對慕容恪似乎不大猜忌，然而臨終的囑托實在令人生疑，他說：“景茂（慕容瑋的字）年幼，我想把社稷交給你?！蹦饺葶〔豢辖邮堋Ｄ饺輧溃骸皼r弟之間何必虛飾！”慕容恪答道：“陛下如果認為臣擔當?shù)闷鹛煜轮厝危y道就不能輔佐少主？”慕容儶聽到這里才放心，說：“你能行周公（西周周公旦輔佐幼主成王）之事，我就完全放心了?！庇纱丝梢?，所謂傳位，只是試探而已。試探的結(jié)果好，他才放心，萬一不好呢，恐怕會趁自己沒有死，另有措置吧！
晉升平四年（3的年），慕容儶死，年四十二歲。兒子慕容瑋即位，年十一歲。太宰慕容恪、太傅慕容評、太師慕輿根輔政，慕容垂任河南大都督、兗州牧、荊州刺史。慕容煒在位十一年。這十一年間，內(nèi)部矛盾的發(fā)展，終于使強大的前燕陷入滅亡的境地。先是慕輿根自以為是老資格，對慕容恪主持國政不服帖。他故意勸慕容恪廢慕容瑋奪位。慕容恪大驚，說：“您喝醉了嗎？怎么說出這樣荒謬的話來！我和你同受先帝遺詔輔政，怎能忽而作此主張？”慕輿根當場承認了錯誤，但怕被治罪，便向太后可足渾氏和慕容瑋誣告太宰、太傅要造反，還自告奮勇，愿意率領(lǐng)禁兵去殺兩人?？勺銣喪闲乓詾檎?，打算答應(yīng)，倒是十一歲的小皇帝有點主意，不相信這套鬼話，而且懷疑真要反的是太師，所以沒有同意，才沒有鬧出大亂子。
慕容恪把慕輿根的話告訴了兄弟慕容垂，慕容垂就勸他果斷地把他殺掉。秘書監(jiān)皇甫真也說慕輿根毫無見識，自以為老資格，驕橫狠毒，不及早解決，會釀成大禍。慕容恪不肯，他考慮得很周到，小皇帝剛即位，大臣就自相殘殺，鄰國（東晉、前秦）會認為本國政局不穩(wěn)定。這是他能說出口的話，而內(nèi)心卻還有更深的顧慮：“人家一定會把我這個周公看作專橫的權(quán)臣?！彼套×?。但是慕輿根卻不罷休。他先是誣告，后來又向太后和幼主建議放棄鄴城，回到龍城（今遼寧朝陽）老家去。慕容恪這才無法忍耐下去，就與慕容評商議決定，奏明慕輿根的罪狀，殺死他和他的妻、子、黨羽。
風波過去了。晉太和二年（367年）慕容恪去世，燕的局勢就急轉(zhuǎn)直下。慕容恪叮囑過慕容瑋：“吳王將相之才在臣十倍以上，先帝因長幼的次序，用臣輔政。臣死之后，請陛下舉國以聽吳王?！彼€不放心，又叮囑慕容瑋的兄長慕容臧說：“大司馬總統(tǒng)六軍，人選不可忽視。我死之后，以親疏而言，應(yīng)該輪到你和沖。你們弟兄雖則才能出眾，然而年紀還輕，不見得能夠挑得起這副擔子。吳王是人中豪杰，智謀無人能及。你們?nèi)裟芡婆e他做大司馬，必能一統(tǒng)天下。你們千萬不要貪戀官職，不以國家為意?！彼≈貙⑺?，慕容瑋去探望，他又一次推薦吳王，說他是管仲、蕭何一類人物，如果不加重用，秦、晉兩國一定要興兵來犯的。他還把這番意思同慕容評講過。慕容恪把利害得失剖析得明明白白，無奈他們不肯聽取。他死之后，慕容瑋讓兄弟慕容沖做了大司馬，把慕容垂擱在旁邊。他自請領(lǐng)兵擊敗桓溫之后，威名遠震。慕容評是個庸人，又是忌他，又是怕他，便和可足渾氏商量害他。慕容垂發(fā)覺了他們的陰謀，想逃往龍城，據(jù)有燕的舊疆，但沒有成功，只得改變計劃，帶了兒子慕容令、慕容寶等投奔前秦去了。
燕的國勢，由于王公、貴戚占有大量戶口做佃客和衣食客，國家的戶口反而比私家的少，財政困難，官吏的棒祿，戰(zhàn)士的口糧，常有拖欠，本來已經(jīng)很衰弱了。晉太和三年（368年），尚書左仆射悅綰建議清理，這得到了慕容瑋的同意。結(jié)果，他清出了二十多萬戶，但也惹得滿朝怨恨。他本來身體不好，硬拼著做這件苦差使，竟把性命送掉。這項工作最終還是不了了之。王公貴戚中，權(quán)勢最高的無過于慕容評。慕容恪死后，權(quán)力全在他的手里。他貪得無厭，占有的戶口自然最多，用的地方官不是行伍出身的武臣，便是紈绔的貴族。太后可足渾氏和慕容瑋也奢靡不堪，后宮有女子四千多人，僮侍廝役還不在內(nèi)，一天的耗費常在萬金左右。這樣的國家，顯然是難以長久支持的。
我們回過來再看前秦。它從符洪建國以來，歷經(jīng)磨難，終于成為一個強國。符洪稱大單于、三秦王，事在晉永和六年（350年）。他還沒有進入關(guān)中，就被原后趙將麻秋毒死。兒子符健殺死麻秋，不用大單于、三秦王稱號，引兵入關(guān)，只稱晉雍州刺史。關(guān)中平定后，他才于七年正月稱天王、大單于，國號大秦。又過了一年，才即位稱帝。以后關(guān)中諸將群起反符氏，加以東晉桓溫北伐，境內(nèi)不太安定。這時老天也不幫忙，永和十年（35４年）饑荒，一升米值一匹布。十一年春天發(fā)生蝗災(zāi)，牛馬無草可吃，竟互相吃身上的毛。這年六月，符健去世，年三十九歲。他臨終對太子符生說：“六夷酋帥和執(zhí)政大臣，如果不聽你的命令，可逐漸把他們殺掉?！边@是極有后患的遺囑。符生是個“獨眼龍”，武藝絕倫，性格殘暴，父親又這樣囑咐他，國內(nèi)自然不會安定了。
從永和十一年到升平元年（355～357年），符生殺了許多人，后妃、公卿、仆隸，各式各樣的人都有。丞相雷弱兒為人剛直，因為在朝堂上公開批評符生的親信，其本人和九子、二十七孫都遭非命。尚書令辛牢在宴會上做酒監(jiān)，因為勸人飲酒不力，被他當場一箭射殺。太醫(yī)令程延為他著病，說是吃棗子太多而引起的，他大怒道：“你怎么會知道我吃棗子！”立即命令拉出去斬了。他夢見大魚吃蒲（符氏本姓蒲），又聽說長安民謠有“東海大魚化為龍，男皆為王女為公”兩句，就把太師魚遵及其七子十孫都殺了。諸如此類，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接見群臣的時候，弓上弦，刀出鞘，另外還放著錘鉗鋸鑿等可以殺人的器具。殺人的方法，除殺頭以外，斬斷脛骨、拉脅、鋸頸、刳胎、鑿頭頂?shù)确?，都隨時使用（楊炫之《洛陽伽藍記》卷二說符生雖好勇嗜酒，但并不兇暴，是符堅“妄書生惡”。此說可供參考）。這樣的暴虐是長不了的。升平元年（357年），姚襄進兵來爭關(guān)中，被符黃眉、鄧羌等擊敗。秦兵又擒殺姚襄，他的兄弟姚襲只得率眾投降。黃眉回到長安，符生不但不予獎賞，還時常當眾辱罵他。黃眉想殺符生自立，被發(fā)覺殺死，王公親戚牽連被殺的又有多人。
這年六月，清河王符法、東海王符堅起事。他們手下不過幾百人，但進了宮中，宿衛(wèi)將士都放下武器，服從他們。符生喝得酩酊大醉，睡得正熟，聽見喧鬧醒來，還弄不清是什么事。符堅把他廢為越王，接著把他殺死。這個昏君只活到二十三歲。荷堅是符健的侄兒，與符生是堂兄弟，比符生小三歲。他從小從師讀書，很有點學問，也很受當時人的稱贊。他見符生殘暴，即與尚書呂婆樓商議對策。婆樓說自己沒有本領(lǐng)辦大事，家鄉(xiāng)有個王猛，是世間少有的奇才，殿下不妨向他請教。符堅就請婆樓介紹，把王猛請到府里。賓主談?wù)摿艘环?，符堅對王猛佩服得五體投地，說仿佛是劉玄德認識了諸葛孔明。王猛字景略，北海?。ń裆綎|壽光東南）人，博學多才，喜讀兵書，與那些崇尚《老》、《莊》、口談玄言的名士談不攏，反為他們所笑。他到過鄴城，后來隱居華陰。他見桓溫不會有大的成就，所以不肯跟他南下，終于為符堅所用。他比符堅大十三歲，相見時正當三十三歲的壯年。
符堅弟兄起事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發(fā)動的。他們確實久已存有此心，但也不敢輕易動手。這天夜里，符生對侍婢說：“阿法兄弟也不可信任，明天要把他們殺掉?！笔替就低档匕堰@話傳了出去，他們就再也不能拖延了。事成以后，符堅要讓符法即位，符法自忖才能不如兄弟，又是庶出，就不肯接受。（阿法于幾個月后，以皇太后[嫡母，亦即符堅的生母]命被“賜死”，原因很簡單，皇帝只能有一個。）群臣都擁護符堅，于是符堅即位，不稱皇帝，仍用大秦天王的稱號。他殺掉符生的親信二十多人，任王猛為中書侍郎，不久改任尚書左丞。從此，王猛與符堅的兄弟陽平公符融，成了前秦朝廷的柱石。
符堅上臺后，很快就發(fā)覺面臨著兩個問題，一是權(quán)貴不守法，二是叛亂迭起。解決這兩個問題，必須遵循“治亂世用重典”的原則。符堅、王猛正是遵照這原則雷厲風行地辦事的。特進（賜給有特殊地位者的官職）樊世是氐族土豪，與符氏關(guān)系密切。他見符堅重用王猛、心里有氣，當眾罵王猛道：“我輩和先帝共興事業(yè)，而拿不到權(quán)；你沒有汗馬功勞，怎么敢執(zhí)掌大權(quán)？這樣豈不是我種了田你吃飯！”又氣呼呼地說：“不把你的腦袋掛在長安城門口，決不罷休！”王猛告訴了符堅。符堅怒道：“必須殺掉這個老氐，然后百僚可整?！边^了一會，樊世來了，他對符堅說話，口氣很倔強。王猛在旁指責他沒有上下之分，樊世大怒，跳起來要打王猛，被左右阻止后，便又破口大罵。符堅頓時發(fā)火，立即命令把他斬首。許多向符堅告王猛狀的氐人，都遭符堅斥責，有的就在殿上被鞭打。從此公卿以下的官吏都畏俱王猛，不敢輕易得罪他了。
強太后（符健的妻子）的兄弟特進強德是長安城里的大惡霸，吃醉了酒，帶著一群爪牙，公然擄掠百姓的財物、子女。晉升平三年（符堅甘露元年，35９年），王猛以侍中、中書令，領(lǐng)京兆尹。他一上任，便逮捕強德，一面上奏，一而斬首。符堅派使者來赦，強德的尸體已在市口上示眾。王猛和御史中丞鄧羌合作，兩人皆疾惡如仇，無所顧忌，數(shù)十天中，殺、關(guān)、罷免權(quán)貴二十多人。不法之徒嚇得氣都透不過來，哪里再敢犯法。符堅為之嘆道：“我到現(xiàn)在才知道天下有法?。 狈麍宰源朔浅Ｖ匾暲糁?，常派使者巡察州郡和各族部落，凡有孤寡老人生活貧困的，官吏刑罰不公平的，以及清廉公正、能夠勸課農(nóng)桑的，總之，各種好好壞壞的情況，都要求如實奏報。符堅根據(jù)這些情況，采取措施，于是前秦的政治，比起晉、燕兩國，要清明得多。符堅重視教育，命公卿以下的子孫都入學修業(yè)，成績優(yōu)良、品行端正的予以獎勵。他每月到太學一次，考核學生經(jīng)義優(yōu)劣，并提出經(jīng)學上的問題，與博士（教師）討論?；仡櫱拔囊蠛埔蜍娕d而廢學校，這與符堅比較優(yōu)劣，相差不可以道里計了。
叛亂迭起的問題，有時是相當嚴重的。前文提到過的張平，他擁有各族十多萬戶，與東晉通聲氣，受晉朝任命的并州刺史，聲勢不小。但是這類叛亂不難平定：符堅大軍一到，很容易就把他的軍隊擊潰，迫使張平投降。真正嚴重的問題是在符氏自己人的內(nèi)部。符生有五個兄弟，都封為公爵。王猛曾勸待堅及早解決，以免后患，但符堅不聽。符堅的考慮也有道理，五公無罪而就死地，豈不要被人指責為屠戮宗室。王猛不僅對五公作此主張，慕容垂投秦后，他也主張殺掉他以除后患，這就未免過于狠毒了。戰(zhàn)時殺降，向來視為罪惡，何況殺避禍來降的人呢！若說后來慕容垂果然重建燕國，確系后患，也必須弄清楚，這是淝水之戰(zhàn)的后果，不是慕容垂搞的陰謀。這是后話，下文再說。
晉太和二年（符堅建元三年，367年），符生的兄弟符柳、符雙和符廋、符武果然一齊起兵造反。他們本來分別鎮(zhèn)守地方，有兵有糧有城池，造反很方便。符廋原在陜城（今河南陜縣西南），地近燕境。他起兵后，投降燕國，請燕出兵接應(yīng)。這時慕容恪已經(jīng)死了幾個月，慕容評在掌權(quán)，他放過了這樣一個大好機會，只輕描淡寫地說：“我等智略，非太宰之比，能閉關(guān)保境就夠了，平秦不是我的事情?！狈麖C再次特地寫信給慕容垂和皇甫真，說符堅、王猛都是人中俊杰，今日不乘機取之，只怕燕國君臣必有后悔的日子。兩人明知他說得對，但是慕容評哪里肯聽他們的話呢？
符堅分兵征討叛軍，先后擊斬符雙、符武、符柳，最后，王猛等于晉太和三年（符堅建元四年，368年）十二月打破陜城，擒獲了符廋。符堅問他為什么要反，他說：“只為弟兄屢謀逆亂，臣怕連累而死，所以造反?！狈麍载熈钏詺?，但赦免了他的兒子。符堅仍然留有余地，這是他為人比較寬厚的地方。前秦的內(nèi)部矛盾與前燕不同之處在于：首腦不制造矛盾，在矛盾出現(xiàn)后，處理得也比較得當，所以風波過去之后，國家的情況就恢復到正常狀態(tài)了。接著，符堅就動手兼并前燕。晉太和四年十一月，慕容垂投秦。十二月，秦就以桓溫敗后燕不履行其求救時許諾，愿割虎牢以西之地為口實，使王猛等率兵進攻洛陽。五年正月，洛陽守將慕容筑看了王猛一封虛張聲勢的恫嚇信，便開門投降。秦得了洛陽，便暫時休兵。
同年六月，秦兵再出。符堅送王猛到灞上，把關(guān)東重任委托給他。八月，王猛攻克壺關(guān)（今山西長治北）；九月，又助楊安攻克晉陽。燕命慕容評做元帥，領(lǐng)兵三十萬御秦。燕兵比秦多得多。但是慕容評怕王猛，不敢進兵救晉陽，士卒怨恨主帥，沒有斗志。十月潞川之戰(zhàn)，秦軍大獲全勝，俘斬五萬多人，乘勝追擊，又俘獲十多萬人。慕容評單騎逃回鄴城。秦兵長驅(qū)東進，包圍鄴城。十一月，慕容瑋、慕容評棄城逃走，鄴城投降。秦兵追到高陽，俘獲慕容瑋。慕容評逃到高句麗，被高句麗抓起來，交給前秦，前燕滅亡。燕從慕容儶稱帝起算，凡二主歷十九年。從慕容皝稱王起算，共三主三十四年。它是十六國中第四個滅亡的國家（前面三個是前趙、后趙、成漢）。
鄴城被圍的時候，城外秦兵占領(lǐng)的地區(qū)，因王猛令行禁止，秩序良好，百姓不勝感慨地道：“想不到今天又見到了太原王（慕容恪的封爵）！”王猛知道了，也嘆惜“慕容玄恭（慕容恪字）真是奇士！”秦滅了燕，得到一百五十七郡、二百四十六萬戶、九百九十九萬口。符堅把慕容瑋和燕的后妃、王公、百官以及鮮卑四萬余戶遷到長安。秦滅燕后就基本上統(tǒng)一了北方。滅燕的下一年，前涼稱藩。晉太元元年（符堅建元十二年，376年），秦又以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攻涼，張?zhí)戾a投降。除邊塞的游牧部落外，北方是前秦的一統(tǒng)天下了。王猛沒有看到這一天，他已在上一年去世了，年五十一歲。
